聽完丁年貴的話,楊景澄點了點頭。王守良的忽然出現,讓他察覺到了一張陰謀的網悄悄覆蓋而來。坐以待斃是無用的,主動出擊反倒更容易打亂對方的計劃。
丁年貴說的沒錯,他是變數。不論因何而起,他既做了變數,那便注定是人家棋盤上的棋子。而想跳出棋盤,唯有掌握更多的力量。如今,章太後的支持,寧江衛的軍隊,永和帝的偏向,都不夠!遠遠不夠!
或許他再次睜開眼的瞬間,自以為的十年就已經不存在了。
至於威望過盛,將來是否會與華陽兄長生死搏殺,那便……再說了!
四月二十七日,徽州城。
被吊在木架上的蔡儀神情萎靡,他已經被吊了足足三日。因徽州城內兩位大人依然在僵持,赤焰軍的大當家震天雷怕他死了,中途有命人將他放下,讓他緩口氣。奈何春季多雨,加之多半時間被吊著的他吃不好睡不好,這位養尊處優的都指揮使大人毫不意外的發起了燒。
鼻子被鼻涕堵著,呼吸有些困難。卻是依舊避不開左近傳來的令人作嘔的腐臭——江南氣候炎熱潮濕,他的下屬指揮同知尉遲唐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那絲絲縷縷掛在身上的碎肉,和不停蠕動的蛆蟲,無論看多少次,都讓人忍不住的作嘔。
天空又下起了細雨,綿綿的,似有若無。遠處的山丘很快蒙上了一層薄霧,不消盞茶的功夫,一副煙雨江南的畫卷便在眼前緩緩舒展。蔡儀幾乎絕望的閉上了眼,雨天動不了火器,徽州城,恐怕是真的要失守了!
站在城牆上的王英芳麵色陰沉,新近的流言經過一日的發酵,開始瘋狂的肆掠徽州城內的每一個角落。困於城中的百姓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與此同時地痞流氓們亦傾巢出動,放縱著最後的瘋狂。
□□擄掠、□□燒。百姓們哀嚎之聲不絕於耳。王英芳甚至想,或許把赤焰軍放進來,百姓恐怕還更好過些。然,徽州一旦失守,他的前程便徹底斷絕。
趙良策不停的以城中百姓作要挾,可王英芳與楊景澄不同,他從未生出過甚愛民之心。他站在牆頭默默的看著城內外的混亂,心性卻出人意料的越發堅定起來。隻因,他親眼看見了,亂世之中的百姓如何的賤如草芥、生不如死。
正因他是官,他是徽州衛指揮使,才能穩穩立在城牆上。哪怕徽州城破,他也是最後一個死。而不似城中百姓,外敵未入,已然傷亡慘重;亦不似城外流寇,瀟灑一時,終難逃一死。
王英芳的史書學的尋常,但他在生死之間,將利弊堪透。大晉朝的氣運未絕,這官,他必須接著當!至死方休!
綿綿細雨織成的迷霧中,張發財等人順利的摸到了徽州城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幹掉了幾個沒防備的赤焰軍,幾個人火速的換上了他們的衣裳,並在眉間點上了赤焰,並用特殊的顏料,把紅潤的麵色遮住,一眼望去,活脫脫四個麵色枯黃、餓出浮腫的赤焰軍的模樣。
赤焰軍是雜牌軍,由各地流民組成,軍內是一個個的小圈子小團體,壓根不存在甚眼生不眼生的,隻消不是自己那小圈子的,皆是生人。便是大當家震天雷也不認得幾個。是以張發財等人大搖大擺的在營地內走動,探查著赤焰軍的情況。
四個人一麵走一麵觀察。比起常見的那些流寇,赤焰軍顯的有規矩的多。現兩下裏休戰,看不出戰力,隻能瞧見他們的營地尚算齊整,亦有人專職來回巡邏,與警戒的瞭望台。但,也僅限於此。南腔北調的雜亂口音,破顯混亂的編製,隨意能混入的營地,都昭顯著他們的水平不過如此。WwWx520xs.com
金富貴悄聲道:“看著不怎麼樣,比起馬師父練的寧江衛差遠了。我覺著世子可來掙個軍功。”
張發財眼皮跳了跳,瞥了眼遠方被掛在架子上的蔡儀,毫不客氣的反駁道:“戰場還是太凶險了。”
金富貴沒與張發財爭執,而是岔開了話題:“營地太大,我們分頭摸底速度更快。否則蔡大人怕是要撐不住了。”
裘有根深深看了金富貴一眼,終是點了點頭。四人當即約定好回頭集合的地點,快速的散開在了營地裏。
走出幾十步之後,張發財搖頭苦笑:“有些人,看來迫不及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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