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貪官裏,或許有他的親人,亦有他的朋友。殺一個兩個大概沒問題,全殺了……他真有點下不去手。譬如身邊站著的丁年貴,他草菅人命敲詐勒索的事兒幹的少麼?真清算起來,千刀萬剮都不冤枉。可丁年貴兢兢業業的護持他,別說千刀萬剮,他隻希望人長命百歲無疾而終。
人心自私。他有時候想,自己想方設法的躲在華陽郡公身後,還是紈絝習性不消,總盼著大樹底下好乘涼。
隻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考慮,如若大樹有一日轟然倒下,他又該何去何從?
天下這副擔子重如千鈞,扛起來真的太累了啊。㊣ωWW.メ伍2⓪メS.С○м҈
而今,想要做個糊塗蟲容易,但想做出番事業來,確實艱難。隨著早稻逐漸金黃,流民之亂愈發猖獗。先前還隻敢圍攻縣城,漸漸的他們打起了府台的主意。
到了此時,流民已不單純是散兵遊勇。起源於徽州的赤焰軍氣焰高漲,數次出擊,劫掠糧食鐵器無數。明眼人都知道,赤焰軍裏必有高人,否則尋常百姓聚在一起,絕難有如此組織與規模。
尋常百姓何曾知道戰法與兵器改良?赤焰軍則不同。他們不單有了正規軍的雛形,更知曉擄掠鐵匠,為他們打造兵器。兵器更非亂七八糟的鋤頭菜刀,據各路探子打探,如今赤焰軍人手配備竹製□□。比常見的□□更長,不過是截竹子,加個鐵質槍頭,便是戰場上殺人的好物。
有些來不及配槍頭的,便削尖了竹子那頭。不必懂甚殺伐之道,兵器皆是一寸長一寸強的。半丈來長的竹竿,端在手裏直往前衝去,各地千戶所百戶所被打的抱頭鼠竄。
又有,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赤焰軍皆由活不下去的農民、加少量的土匪組成。其驍勇狠厲,豈是多年養尊處優的兵油子們可比?城牆高聳堅固的還好些,那些年久失修的城池,三兩下就落入了赤焰軍手中。
彼時打仗,似嶽武穆那等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搶糧的高人幾乎不可見。這廂赤焰軍燒殺擄掠,那廂正規軍也不肯放下油水。兩軍交戰之地,百姓死傷無數,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故事每日都在上演。整個徽州境內,宛如人間煉獄。
也合該章士閣倒黴,旁的地界兒便是有起義軍,多是無組織的流民。流民別看人多,當真衝擊縣城,百戶所的炮彈轟下去,嚇也把他們嚇走了。唯獨徽州府內,生出了赤焰軍這等妖孽。好在他們不曾有幾個落地秀才,給弄出個綱領口號。不然趕上寸勁兒,一路北上,直接掀翻了大晉朝都不算稀罕事兒——當年晉朝的老祖,不正是因此建朝的麼?
至此時,朝廷也急了。軍事上有句話叫“守江必守淮”,如今赤焰軍還在長江以南鬧騰,暫不足以動搖根本。可倘或他們躍了江,霸占了淮河流域,平亂的仗可就有的打了。永和帝當即勒令應天都指揮使司調兵遣將,協助徽州府蕩平禍亂。
都指揮使蔡儀氣了個倒仰,暗罵章士閣掃把星,他沒來之時,徽州屁事沒有,待他做了知府,來了大洪水不算、起義軍更是遍地開花。蔡儀好容易做到了正二品的高官,沒嘚瑟幾日,全叫章士閣那王八蛋埋進了溝裏。不得已,趕緊一麵問京中要錢要糧,一麵調兵遣將,欲親自往徽州平亂。
就在蔡儀手忙腳亂做準備時,浩浩蕩蕩的赤焰軍已然橫掃徽州,直殺到了徽州府城下。密密麻麻的起義軍把徽州府圍了個嚴嚴實實,章士閣與徽州衛指揮使王英芳站在箭樓裏,看的雙腳發顫。他們一世都沒見過如此多的人口,且一個個舉著兵器嘶吼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章家的隨從們再沒了往日的跋扈,擠在章士閣身後抖成了一團。帶著章首輔萬千叮囑而來的王守良臉色亦十分的難看。章首輔的確預測到流民將衝擊徽州府,卻不想來的如此快、如此凶猛。
章泰和揪著章士閣的袖子,帶著哭腔道:“大爺,咱們該怎麼辦?”
章士閣嘴唇發紫,說不出話來。視線挪到了王守良身上,眼裏滿是期盼。
王守良苦笑一聲,隻有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於是他走到箭樓前,鼓足氣力,對著下方高聲大喊:“赤焰軍的兄弟們!徽州早已一窮二白,無糧可搶,無人可殺!”
“寧江富庶繁華,還住著皇帝老兒的養子,你們朝那處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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