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或隻是些日常的監視,華陽郡公犯不著出動死士。人總是惜命的,願替主上去死的,萬中無一!那麼按照常理,陸良定然是要緊渠道上的一環,他的死不僅僅避免了自己受到非人的折磨,更保護了隱藏在大太監或大宮女中的同黨。因為隻有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章太後掃了眼寬敞的慈寧宮,幾十個太監宮女侍立在此,臉色愈發沉重。身邊的人最難設防,華陽郡公到底探聽到了什麼?又在慈寧宮的核心放置了多少探子?這些人,是否能威脅她的安全?
蘭貴跪在地上,絲毫不敢動彈。他是慈寧宮的大管家,宮內有如此疏漏卻無察覺,全是他的責任!
“你不是華陽的對手。”章太後淡淡的道,然不等蘭貴鬆口氣,章太後話鋒一轉,“如若是旁人,你少不得得去錦衣衛的詔獄裏走一遭……”
蘭貴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章太後看了蘭貴一眼,接著道:“不過對上華陽,我如此罰你,便不公了。”
“四十板子,半年俸祿。”章太後言簡意賅的下了決斷,就有太監趕上前來,拉住了蘭貴的胳膊,要把他拖去慎刑司受罰。
不想蘭貴卻是一把揪住了地攤,不肯動彈。
章太後笑道:“怎麼?不服氣?”
蘭貴連忙搖頭,急急的道:“我有話要同娘娘說,說完便去。”他伴了章太後一輩子,章太後老了,他自然不再年輕。雖知慎刑司不敢狠打他,可他的年紀,四十板子下來是否有命在,純看老天。因此,有些話必要說在頭裏,他才能放心。
章太後揮手屏退左右,安靜的等著蘭貴開口。
蘭貴憋了半天,不知從何說起。章太後笑道:“莫慌,慎刑司皆是老手,他們不敢打死你。”
蘭貴突然勸道:“娘娘,要不,日後您別吃蘑菇了吧。”
章太後:“……”
蘭貴苦笑道,“娘娘,奴才實話實說,奴才若是華陽郡公,知道了丁年貴的所作所為,怕是殺了您的心都有。”
章太後沒好氣的道:“都在我身邊放了人了,我一個老婆子,他的人直接殺了我不更快?”
蘭貴堅持道:“不止蘑菇,還有木耳。”
章太後心中一動,似想起了什麼。然,她對蘭貴婆婆媽媽的叮囑,仍舊不以為然。都說毒蘑菇殺人無形,可瑞安公夫人殺龍夫人,真沒留下痕跡麼?事實卻是不止留下了,且十分明顯。
達到目的的殺人,不引發嚴重後果的殺人,才有意義。弄了個明目張膽,則極容易失控。一旦失控,殺人者的目的自然煙消雲散,且自己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得不償失。朝堂豈是那般的簡單粗暴,否則大家夥看不順眼的一頓砍,還有什麼可愁的?
蘭貴被拖去了慎刑司,慈寧宮又恢複了安靜。香爐青煙繚繞,東暖閣內茶香四溢。章太後倚在靠枕上,一本一本的翻著折子,幾十年如一日。權柄,堪比太上老君的靈丹妙藥。哪怕白發蒼蒼,隻要手握權柄,便仍然能做到思維敏捷。
沒有人可以長生不老,但大權在握,的確可以益壽延年。
九邊,萬全鎮。
北疆的冬季比京城更為嚴峻。寒風夾雜的風雪,肆掠著大地。整個城池內,無人有賞雪的閑心。無論軍士或是居民,都盡可能的呆在屋中,以便熬過這漫長的冬季。
就在這無人願踏出房門一步的時節,提調官樓英卻獨身一人走到了城門處。與守衛笑著打了幾聲招呼,便挑了個避風處,安安靜靜的等待著什麼。
他身上的皮裘厚實且精美,與附近穿著棉襖的守衛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萬全鎮裏的官兵都知道,樓英頗有來頭。他是靖南伯家的女婿,更是瑞安公世子的表兄。平日看著並不奢侈,可他身上的衣裳總是價值不菲,叫人好生羨慕——九邊苦寒,在此地能有身保暖的好衣裳,確實相當不易。
樓英沒站多久,忽聞風雪中傳來了夾雜著吆喝、馬鞭與馬蹄踏步的聲音傳來。聲音越來越近,很快一行貨運的車隊出現在了視野中。車隊前中後皆插著小旗子,上麵寫著個“劉”字,樓英便知自己要等的人到了!
來者正是劉常春雇的車隊,他們一路從武林出長江,沿著海岸在海津登陸,而後海運轉陸運,曆時足足兩個月,終於走到了地頭。此刻眾人抬頭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城門,無不大大的鬆了口氣。
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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