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舜華奇道:“莊上甚麼禮,還能叫你為難上了?敢是活物?”

“活物怕甚?我們園子裏養的又不少。”葉欣兒糟心的掀開菜籃子上的布,遞到了顏舜華麵前,“奶奶您看,全是各色的蘑菇幹。如今夫人聽見蘑菇兩個字就要發脾氣,莊上真是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還好我路過給攔下了,不然又是一場官司!”

顏舜華:“……”

魏燕如:“……”

自從上回永和帝爆出龍氏的死因,京中大戶人家紛紛談蘑菇色變。都知道毒蘑菇吃了要死人,可這麼許多年來,大家親戚朋友除了自家在野外胡亂采摘的,送進府裏的也沒誰叫毒死過,因此一直無人放在心上。直到章夫人用毒蘑菇殺了人,諸位紛紛記起那些死的莫名其妙的家眷,簡直一陣陣的後怕!有些毒蘑菇長的與尋常蘑菇一模一樣,如何分得清?又有諸如白毒傘之類,生鮮的時候勉強能分辨,可煮熟了放進菜裏,又有哪個曉得?㊣ωWW.メ伍2⓪メS.С○м҈

因此,甚鮮蘑菇幹蘑菇,通通從豪門菜譜中消失的一幹二淨,隻剩黑白木耳逃出了生天。瑞安公府更是忌諱的很。於是顏舜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不是我們榆花村的莊子送的吧?”

“那倒不是,是保定的莊子送來的,差點沒把張管家嚇出了個好歹。”葉欣兒道,“這裏隻是拿出來好看的,外頭還堆了三麻袋。不好送人又不好賣的,白收著黴爛了又可惜。張管家讓我問問您怎麼處置?”

“是有些棘手。”魏燕如謹慎道,“不論送人或是賣出去,倘或吃出了毛病,非得記在府上不可。”

“咱們家跟蘑菇過不去了是吧?”顏舜華沒好氣的道,“既人吃不得,喂豬總成了吧?也別胡亂送人,橫豎過幾日榆花村的莊子也得送東西來,叫他們順手帶回去。另,告訴張倫,日後所有的莊子,都少送些亂七八糟的,沒得鬧心。”

葉欣兒應了,提著籃子轉身出門。顏舜華沒好氣的道:“世人真真好笑,果真有人存了害人之心,也不在蘑菇上頭。不吃蘑菇倒好辦,人拿毒蘑菇煮的湯混進甚雞湯魚湯裏,照樣殺人於無形。難道雞鴨魚肉通通不吃了不成?”

魏燕如搖了搖頭道:“采購皆是當家主母操持,如今蘑菇風頭正盛,再買蘑菇,萬一有哪個寵妾忽得急病死了,主母們渾身是嘴都說不清。與其吵吵嚷嚷,不如索性絕了蘑菇,省的出事。你不曾在那幾百口子人的大家子裏過活,不知道一日日多少煩心事。但凡當家管事的,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脾性。不然非得累死不可。要不我們那些大家大族的,皆是庶子多過嫡子呢?難道偏隻有大老婆生不出兒子?”

說著,魏燕如長長歎了口氣,“無非是當家主母日日操勞,侍奉公婆、處理家務、教導一屋子嫡出的庶出的子女、親戚人情來往……如何比得小老婆們一門心思安心生育的子孫繁茂?所以你真個是有福的,家裏清清爽爽,萬事不愁。”

顏舜華的手輕輕撫在肚子上,若有所思的道:“怪道書上說,治大國若烹小鮮。且不論偌大的天下,隻說京裏常見的公侯府邸,便須得小心翼翼,切不可莽撞行事。”

“然也!”魏燕如笑道,“不知常,妄作凶也。”

顏舜華倏地怔住,魏燕如的話,引自《道德經》第十六章,意思是不了解常理,輕舉妄動,就容易招惹凶險。其緊接著便是“知常容,容乃公……道乃久,沒身不殆。”

合乎天道,方能與道同行;而與道同行,才可長久,繼而終身免於危難。那什麼是天道?天道為天下間自成的規律,人餓了要吃飯、冷了要穿衣、妻子偷情要發怒、丈夫納妾要吃醋。春生夏長秋收冬藏,它不受人為的影響,無論多少冠冕堂皇的道理,大家嘴上念叨著,心裏卻不以為然。

那楊景澄兢兢業業的為百姓籌糧,細致入微的思量種子的發放,不正是順應天道的一種麼?那白發蒼蒼的巍峨身影又一次閃過腦海。顏舜華的心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起來。

楊景澄在不知不覺的幾近天道,他的幫手絕不可能僅僅隻有章太後!得民心者得天下……砰、砰、砰,顏舜華心跳如雷,天道、民心,那個位置,已然觸手可及!

。您提供大神瀟湘碧影的萬萬沒想到準太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