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安差點叫驚的一個哆嗦,忙喝止道:“此話不可亂講!你剛逃出生天,又想送死了?”

“我同你講,怎算的上亂講?”趙良策的官話口音極重,喝酒之後又大了舌頭,含糊不清的道,“你休要瞞我,若隻是當官,犯得著心憐蒼生麼?隻有想當皇帝的人,才把百姓看的那麼重!那話怎麼說來著?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你說是也不是?”

許平安心好累,楊景澄真想當皇帝就好了!他們家的世子,滿腦子想的卻是做賢王。至於心憐百姓,還不許世上有好官了不成?

“我跟你說……嗝,”趙良策一臉得意的道,“他們都沒想到!我們王指揮使,就是個莽夫!”

“四十萬斤糧啊!”趙良策接著道,“世子賞他,他真敢吃下?不怕姓章的弄死他?虎口裏敢拔牙,我真佩服他的蠢!”

許平安:“……”兄台,你也好不到哪去!

趙良策擺擺手:“我今天下午,好說歹說、連威逼帶恐嚇,跟他們分說明白了,我們就隻要十萬斤糧!餘下的,都歸你們!”

許平安眸光一閃,笑嗬嗬的道:“你喝醉了。”

“我沒醉,”趙良策道,“我一喝就口齒不清,我心裏明白著呢!十萬斤糧,哪怕按原先的糧價算,也值五萬兩白銀了。徽州糧價一時半會兒落不下去,我們得的是橫財!橫財不能貪多,有,就行!許大人我告訴你知道,人的福氣有定數。”說著,他壓低聲音道,“貪過了,就該死了!”

“你們王大人肯答應?”許平安笑問。

“嘿,你當我們不會算賬?四十萬斤糧食,合銀二十萬兩。我們得給下頭人留點吧?再幾個人分一分吧?那能剩多少?姓章的尚在徽州沒調走,這錢我們拿著燙手呐!”趙良策賊笑著道,“一人幾萬兩燙手的銀錢,拿去換皇帝的歡心,你說劃算不劃算?待他登基了,一年幾萬他都懶看我們一眼。”趙良策伸出了一根手指,指點江山般的道,“雪中送炭,方是情誼!對不對?”

許平安笑出聲:“懟!”能多拿回一些糧食,楊景澄定然多高興一分。這也算他的功勞了。趙良策說了一大堆廢話,唯有最後一句,確實是道理。

“許大人,我心向明月,你可得替我美言幾句啊!”趙良策話音剛落,許平安便察覺有溫潤之物被塞進了自己的手中。不消借光打量,光憑手中質感,便知是塊上好的和田籽料,至於做成了個什麼物件,倒暫且摸不出來。他這算丟了塊翡翠,回來了塊和田麼?

送禮說話,皆須點到為止,趙良策再次舉起酒杯,朝許平安眨了眨眼,一飲而盡,然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全程都裝作來勸酒的模樣,沒有驚動任何人。

許平安輕笑,趙良策麼?有點意思。

九月初一,京城。

徽州的消息,陸陸續續的送進了京中。章首輔被大孫子氣的連省了三頓飯,隻好揪來兒子劈頭蓋臉的痛罵了好幾日方消了胸腹間亂竄的火氣。子孫上進,家族方能繁茂。可章家的子孫們,一個兩個的,腦子都進了水!康良侯,九邊重鎮的總兵官,麾下將士十數萬,連永和帝都想拉攏的猛將;蔡儀,正二品的都指揮使,執掌一方軍政大權,亦是朝廷響當當的人物,章士閣竟敢不放在眼裏!老子都得客客氣氣的好麼!

若非章士閣遠在徽州,章首輔非動家法不可!

章太後與章首輔的惱怒差不多,與章首輔不同的是,康良侯是她的人。朝中官僚鮮有看的起女人的,因此直接效忠於她而非章首輔的鳳毛麟角,康良侯正是其一。手中握著九邊之一的權柄,正是她的底氣所在。

久在權力中心的人,想法總比旁人複雜。明麵上看,乃章士閣年輕氣盛不懂事,可看在章太後眼裏,她便懷疑,是不是章首輔在試探她的底線?長樂郡公依舊頻繁初入章府,章太後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與章家有了巨大的裂痕。為此,章太後也暗生怒意,難道楊景澄還不夠你章首輔拿捏的麼?非要尋個徹頭徹尾的傀儡才甘心!?

而永和帝不高興的則是楊景澄疑似在替章士閣掃尾,他挑中的繼承人向仇家示好,如何忍得!?放下手中的密折,永和帝沉聲道:“如此大事,瑞安公世子不曾有奏折呈上麼?”

他倒要看看,楊景澄是否真當自己是章太後的親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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