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華陽郡公勸道,“我來是為著製住下人,休驚了澄哥兒媳婦。澄哥兒那處有太後派的好手,不會有事的。”
瑞安公統共兩個兒子,哪裏聽的進勸?哭了足足兩刻鍾,方抓住華陽郡公的胳膊,啞著嗓子道:“那孩子素不喜爭強好勝,他不會跟你爭的,你叫他回來吧!叫他回來吧!叔叔求你了!待他回來,我定關他在家,絕不給你添堵!你信我!信我啊!”
“好,我這就派人接他回京,依舊當他的錦衣衛指揮使,再不派出去了。”華陽郡公幹脆利落的道。
瑞安公當即怔住,他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華陽郡公:“你……答應了?”
“我昨夜接到信兒,一宿沒睡著。”華陽郡公垂下了眼,“此話說與人聽,隻怕無人肯信。可叔叔是知道的,原先沒有那些雜事時,我們兄弟便好。如今他下落不明,我再無心想那些。再則,他不過是被……抬出來的幌子。宗室子弟多了,沒有他還有旁人。我何必叫他去外頭吃苦?此事是我的錯,若他有些什麼,全在我身上。”
瑞安公聽得此話,又嗚嗚的哭了起來。華陽郡公怎生都勸不住,隻得道:“叔叔你且在家中歇著,我進宮一趟。”
瑞安公雖哭著,腦子卻還清楚,揮手道:“冤有頭債有主,澄哥兒的事不與你相幹,我自恨該恨的人,你且去忙。”
“我去求見太後。”華陽郡公道,“她的信兒比我的快,叔叔別著急,晚點我再來看您。”說畢,他又忍不住道,“我府上有擅相麵之人,曾說過澄哥兒睛黑如漆、黑白分明、眼神藏而不露,乃是麵向裏最好不過的龍鳳之眼,又有頭角崢嶸之相,日後必定……”貴不可言四個字在舌尖打了個轉兒,換成了“福壽綿長”。而後接著道,“叔叔暫且安心。”
這番話正出自前通政使、現兵部尚書池子卿之口。他在通政司深耕多年,見多識廣,於看人上素有一套。隻是當時他是用來勸說華陽郡公防備楊景澄的。說實話,華陽郡公雖生的一副好相貌,卻是下巴太尖、嘴唇略薄,且生的一副貓耳。此麵向通常而言心思縝密、疑心重重、心胸狹窄。好看是好看,實在有些不討喜,在麵向上更是不佳。
相麵在曆朝曆代皆有傳說,文人官僚們也頗信此道。原先朝中隻有長樂與華陽比較,甭管華陽生個什麼樣,皆比長樂順眼。然一旦楊景澄與華陽哥倆站在一處,楊景澄那副模樣便顯了出來。是以華陽嫡係皆十分防備,可以說楊景澄出京之事,確有他們的功勞。
瑞安公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前頭一大段都沒過心,唯有“福壽綿長”四個字聽進了耳朵裏,情緒終於穩定了些許。華陽郡公鬆了口氣,又馬不停蹄的往慈寧宮趕。
慈寧宮內十幾把算盤打的震天響,正是蘭貴帶著一幫戶部的吏目在做賑災的清單賬本。章太後鎮在上頭,小吏目們哪個敢偷懶?一個個恨不能使出渾身解數,把賬目做出個花來,好入了太後的眼。華陽郡公便在一片算盤聲中,拜見的章太後。
禮畢,起身。祖孫兩個好半日相對無言。如鞭炮炸響的算盤聲裏,華陽郡公看著章太後滿頭雪亮的銀絲,心裏頓時五味陳雜。二人數年的爭鋒相對,竟在這尋常不過的算盤聲中尋到了一絲平和。章太後再霸道、再擅權,她終究是在兢兢業業當著家的。而原該當家的那人,此時又在何處醉生夢死呢?m.X520xs.Com
“我暫無消息,”還是章太後先開口,“你那邊呢?”
華陽郡公搖了搖頭:“也沒有。”頓了頓,他又道,“但我曾下令,無論如何護澄哥兒周全。”
“我方才問過了,下頭人回報說丁年貴等人曾在南邊兒當過差,水性都不錯。”章太後揉了揉太陽穴,疲倦的道,“若是沒落進旋渦裏,或是趕上泥石流,理應無事。”
然而,大雨傾盆之下,旋渦與泥石流卻是最常見的災害。章太後說畢,二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良久,華陽郡公開口道:“災情過後,我想讓他回京。”
章太後眉毛一挑,剛還縈繞在周身的疲倦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她慢條斯理的問:“你不怕?”
華陽郡公淡淡的道:“他姓楊又不姓章,怕的不該是旁人麼?”
章太後輕笑:“好,你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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