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澄發現丁年貴簡直是個鐵皮刺蝟,渾身上下沒有叫人能下嘴的地方,氣的想掐死他的心都有。丁年貴卻收起了笑鬧的心思,正色道:“您頭發幹的差不多了,躺床上去,我替您鬆解下肌肉,不然明日您站不起來了。”
“我自己會!”楊景澄木著臉道,“我習武的,你是不是忘了?”
“行,回頭我讓您馬師父來幫手。”丁年貴又十分手賤的在楊景澄腦袋上糊了一把,“我出去瞧瞧飯好了沒。”
“站住!”
丁年貴將走出兩步,便聽身後一聲怒喝,隻得停下,回頭笑問:“世子有何吩咐?”
坐在地平上的楊景澄抬頭看向丁年貴:“我昨夜到今日,到底做了什麼,讓你性情大變?”
丁年貴笑道:“我變什麼了?”
“你說呢?”楊景澄換了個姿勢,一隻腿支著,另一隻腿伸直了架在了地板上。他墨黑的長發隨意披散,身上家常的道袍也未穿戴齊整,而是鬆鬆垮垮的搭在身上。一眼看去,竟有幾分是真名士自風流的氣度。
“昔年,我有個一母同胞的兄弟。”丁年貴喉結動了動,“比世子小些,脾性也差不多。”
楊景澄愣了愣,隨即想起來自己替葉欣兒查過親族,當年丁年貴家確實有兄妹三人。妹妹如今在康良侯府混著,那他的兄弟……在哪?
“世子方才,在疑我什麼?”丁年貴問。
“抱歉,”楊景澄有些尷尬的道,“你兄弟也未必不在了,日後我替你尋一尋。”
丁年貴蹲了下來,與楊景澄視線平齊:“我說世子,您不覺著您方才那句話有什麼不對麼?”
楊景澄莫名其妙:“哪句?”
“嘖,您方才對我道哪門子歉?”丁年貴眼中含笑,“您待人以誠,有良心的人自然待您以誠。您問我為何性情大變?”他看著楊景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叫您慣的狗膽包天,妄想把您當我的親兄弟,這個答案世子滿意否?”
楊景澄沉默了許久,就在丁年貴期盼著他說出什麼的時候,他忽然道:“你確定是把我當兄弟,而不是兒子?”
丁年貴:“……”
“我哥才不揉我的腦袋!”楊景澄對丁年貴的冒犯耿耿於懷,“我哥才沒你那麼不正經!”
丁年貴:“……”行吧,比起華陽郡公,他確實挺不正經的。
“不過,”楊景澄倏地笑了起來,“大舅子,你現才把我當一家人,你等著死吧!”
丁年貴:“……”居然拿表妹威脅,您要點臉!?
楊景澄從地平上站起,隨手整了整衣裳,踱步走到了門外。大雨已停,天空露出了一抹湛藍。他家的宅院在許平安與馬桓的帶領下,恢複了秩序。天井中央的花壇上,用石頭壘出了個灶台,灶台裏燃著潮濕的柴禾,正死命往外冒著煙。但灶台上的鐵鍋內,快煮熟的粥已經溢出了米香。仔細嗅去,還有一絲臘肉的肉香與薑塊的辛香。
從昨夜開始水米未進的眾人各拿著個碗,癡癡的圍在鍋邊,等著肉粥出爐。楊景澄的肚子也毫不客氣的咕嚕咕嚕的叫喚,嘴裏不自覺的溢出了唾液。
民以食為天!
石英抬頭看到了楊景澄,快有飯吃的她高興的跳著:“世子,午飯快好了,下來吃飯呀!”
“好。”楊景澄應了一聲,沿著走廊走到樓梯口,拾級而下。他今天來回跑了好幾趟才知道,上二樓的樓梯不止堂屋後那個帶地道的,外頭還有一個,便於人員上下。他此刻走的,正是外頭的大樓梯。行到一樓,發現輕煙與杜玉娘正坐在廊下的長椅上閑話,這一剛一柔湊在一處,倒有幾分趣味。
二人見了楊景澄,忙起身行禮。廊下與天井中的眾人,亦紛紛朝他行禮。楊景澄擺擺手,隨意撿了個凳子坐下,等著開飯。趁此空檔,他目光看向了杜玉娘,問道:“姑娘是本地人?”
杜玉娘瞥了眼跟在楊景澄身後的丁年貴,縮了縮脖子,老老實實的答道:“回世子的話,我是本地人。”
楊景澄愣了下,這位昨日不是挺囂張的麼?怎底一夜不見,轉性子了?但他此時不想探尋細節,於是接著問道:“那以姑娘看,水災算過了麼?”
杜玉娘垂下眼,搖了搖頭。良久,她方低落的道:“洪峰正是雨後方來。我們趕緊吃飽飯,隨時準備……”生死逃亡,以及……生離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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