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渾然不覺,依舊十分賢良淑德的勸道:“我聽聞瘦馬不好生育,您既喜歡活潑的,我看石英就挺好,還是個大腳呢。”
楊景澄扶額,石英長的挺好看的,而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似乎、好像、仿佛也睡過了,一樣蛋都沒有!說來上輩子他真的睡過的太多了,而那些被他寵幸過的女孩兒自然嫁不得人,公府裏亦不可能給他們名分。他現沒弄明白前世的情景到底是夢還是時光倒流,若二者皆不是,那他死後,滿院子姬妾將何去何從?
而此生,抱個大腿抱得自己去了風口浪尖,就更不能耽誤這些丫頭們了。顏舜華那是她的正妻,夫榮妻貴,夫倒黴她也得跟著陪葬,規矩便是夫妻同體生死與共,他無法改變;葉欣兒則是八字不好,有他沒他都過的狼狽至極,這輩子能跟著他混出個頭最好,萬一不成一塊兒死了,他也不愧疚。可是其他的姑娘們,他則可以不招惹。無論如何,瑞安公府屹立在京中,哪怕他在奪嫡的漩渦中屍骨無存,至少丫頭們不會比遇到他之前過的更差。
因此,納妾既麻煩、又無用、且耽誤旁人的終身,就隻為了那一會子的歡愉,實在太不值得。楊景澄看著在屋裏忙碌著走來走去的青黛,驀得又想起了她前世的模樣。那時候的她比現在年紀大很多,臉上已經有了皺紋。好像正因如此,所以漸漸失寵。再仔細想去,腦海裏卻隻剩下了一片空白。
青黛應該是個鮮活的女孩子,心靈手巧、才華橫溢。可前世的自己,並沒把她當過人。隻是一個丫頭,或者說物件。所以,前世的青黛也好,他印象不深的石英也罷,皆是蒼白的、無趣的。並非她們天性如此,隻是一隻貓狗,要甚有趣呢?
重活之後的楊景澄變了很多。眾人皆說他溫柔多情,其實他隻因死的憋屈,於是感同身受的、認認真真的把人當做了人。會替她們考慮終身前程,而不是隻當自己泄欲的工具。然後僅僅半年多的功夫,他看到了與前世截然不同的風景。
不單東院的丫頭們,還有周澤冰、馬桓、丁年貴等等等等。所有人,所有以往不看在眼裏的賤如螻蟻般存在的人,隻消給他們些許尊重,他們便一個一個的活了過來,與自己的命運交織在一起。而上位者,諸如華陽郡公、章太後等,他們亦不是廟裏的泥塑木胎。他們亦有私心與情感,與漂泊流浪的輕煙等人殊無二致。m.X520xs.Com
既然大家皆為人,那麼由己及人,許多事自然而然的變得明白且清晰。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往往皆為利往。抓住每一個人心中最看重的利,何愁不能收買人心?就如青黛,她最看重的真的是嫁給自己麼?前世也沒見她活的多高興。因此,青黛想要的,無非是溫柔體貼,再往深裏想一層,答案卻又淺顯起來——歸根結底,飄零無歸宿的她,僅僅隻是想要好好過日子,能吃飽能穿暖,不被人隨意打罵,稍微有點體麵的活著而已。
青黛是,輕煙亦是。所以娶了她們,真的不是好路。把她們通通嫁個如意郎君,方是盡如人意的人間正途。
就在楊景澄沉思間,青黛已經把屋裏重新收拾幹淨,隻剩個裝著水的木桶,得等龍葵他們來抬。外頭的天昏昏沉沉,要下雨的模樣。河麵再次起了風,硬是在大熱天裏吹出了一絲涼意。青黛拿了件褡護過來,就要給楊景澄披上。
楊景澄連忙退開,沒好氣的道:“你看著我像大夏天要穿兩層衣裳的文弱書生麼?”
青黛一臉無辜:“褡護袖子短,外頭起那麼大風……”
“我跟你講,你別把伺候你們大姑娘那套挪我身上,我就一糙漢子。”楊景澄忍不住道,“何況你們大姑娘,現弄不好比我還糙。”
提起樓蘭,青黛眼神暗了暗。半晌,她問:“世子,您說,大姑娘她……還好麼?”
“她待你又不好,你老惦記著她作甚?”楊景澄對樓蘭實在生不出絲毫憐憫。
青黛低聲道:“我也沒旁人惦記了。”
楊景澄噎了噎,青黛是孤女,她不像石英秋巧她們,有家族有父兄,樓蘭曾是她生命的全部。縱然有氣性,但終究難以斬斷所有的感情。
“得閑我幫你問問。”楊景澄道,“她若學乖了皆大歡喜,若丟了小命,你便忘了她吧。”
青黛沉默了許久之後,輕輕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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