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笑著搖了搖頭,撿出把彩線打起了絡子。石英咬牙切齒的道:“你倒是老僧入定了!”
青黛慢悠悠的道:“我早說了,這輩子我不嫁人。”
石英氣鼓鼓的低聲道:“我且看你定不定的住!”
“葉姨娘都能看破紅塵,我們又算哪個牌麵上的?”青黛輕輕點了點石英的額頭,“再說了,就咱們世子這樣兒的……天生溫柔多情種,撩的天下女子泰半的傾心,自家卻滿心朝堂在□□上半點不開竅的。”青黛說著又樂出了聲來,“輕煙姑娘若能攏住他,算我輸!”
一席話說的石英和秋巧齊齊無言以對。葉欣兒不提,連正經正房娘子顏夫人都被他們家的世子弄了個患得患失、方寸大亂。要論眼瞎的本事,他們世子,恐怕當真是天下無人能出其右。
認真讀書的楊景澄對幾個丫頭的閑言碎語充耳不聞,一心默默背著輕煙默出來的《三十六計》原文並注解。不過,輕煙書讀的不少,各家點評也背了好些,但囿於過往的眼界,其實並不能理解,隻好給楊景澄做個兩腳書櫥,倒也省了翻書費眼睛的功夫。
華燈初上之時,楊景澄總算把《三十六計》囫圇背了,亦徹底弄清楚了章太後的意思。因此他吩咐輕煙磨墨,寫起了回信。他對章太後的禦下之道並不以為然,他認為人心肉長,層層算計下固然能攏住一些班底,卻終究浮於表麵。或許這正是帝王所需的素質,但跟他一個將來抱著大腿的親王沒什麼幹係。
何況,治國之道,剛柔並濟。華陽郡公已然有足夠的心機深沉與心狠手辣,就似當初在北鎮撫司裏一般,朝臣迫切的希望有個人能說個好話、做個緩衝。華陽郡公更是利用此點,順勢收攏了一大批人馬。因此,他對自家將來的定位,恰是個好好先生。之所以得努力學習,為的是不被人蒙騙。
然,如今的他依舊團在章太後的羽翼之下,所謂端人碗受人管。拋開朝堂博弈,老太太至少明麵上待他不錯。於是他在回信裏大筆一揮,寫下了《長短經》裏的“塞其間,絕其源,轉禍以為福,終己無憂,此可稱智。”作為那繞口的誑來誑去的注解,以示自己受教。
寫完信晾幹,楊景澄仔仔細細的把信箋折好放進信封,想了想,又從青黛的笸籮裏揪了個青玉雙魚流蘇扇墜兒出來,與信封綁在了一起。
青黛都來不及阻止,急道:“你做甚?那扇墜兒是我才做出來給你家常用的,你怎底同信放在一起?我瞧著可不是送給夫人的!”
楊景澄毫不在意的道:“送太後的。”
“那是青玉的!”饒是一向穩重的青黛尖叫了出來,“您好歹挑個羊脂玉的啊!”
楊景澄道:“我瞧著你穗子做的挺好看的。”
青黛都快哭出來了:“那您也不能隨便揪個青玉的!”說著她起身一把奪回扇墜,手忙腳亂的尋了塊籽料雕的蓮花,給小祖宗換了上去。
楊景澄歎了口氣道:“太後娘娘甚好東西沒見過?我又沒要你的玉,要的是下頭的新鮮花樣子。”
青黛快氣死了:“甚新鮮的花樣子!這都前年的了,我就弄來給你家常墜扇子的。你眼裏甚花樣子都一個模樣!”
輕煙噗嗤笑出了聲,楊景澄無奈的看著她:“那真是前年的款?”
輕煙抿嘴笑道:“奴奴倒是在南邊兒新學了幾個花樣,姐姐們不嫌棄的話,奴奴便畫出來送姐姐們。”
楊景澄卻沒理會甚新舊花樣,而是拿過青黛換了籽料的扇墜兒,重新綁在了信箋上。青黛瞪著他,滿臉的不情願。
楊景澄在青黛腦門上彈了個鏰兒,輕笑道:“傻丫頭,千裏送鵝毛禮輕情誼重。你這扇墜兒做的用心,我看的出來。很多時候,用心二字,比千金萬金都值錢。”
青黛臉色一白,他看出來了!他怎麼看出來的!
然而青黛著實想多了,楊景澄見青黛的神色,隻當她害怕,連忙安撫的笑道:“無事,再怎麼著也不會降罪於你一個丫頭。”說畢,敲了敲窗子,把守在門外的許平安喚了進來,然後把扇墜兒帶信一股腦的塞了過去:“替我送回京。”
許平安瞪著手裏的扇墜兒,好半日方憋出了一句:“世子,這是?”
“看著好看,送給奶奶玩。”楊景澄一臉的理直氣壯。
許平安:“……”宗室裏二十多歲的哥兒,都隻有十歲的脾氣嗎?
“不然呢?”楊景澄翹起了嘴角,笑意卻沒抵達眼底,“大節下的,除了我自家丫頭的手藝,我也沒什麼東西能夠拿得出手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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