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首輔率先反應過來,連忙領著人行禮。
華陽郡公對章家人沒什麼好說的,頷首回禮後,一言不發的朝宮外走去了。
午時,陽光正好。楊景澄香甜一覺醒來,便看到了正替他打著扇子的青黛,想起了睡夢中令人舒爽的徐徐清風,不由笑道:“是你呀,累了吧?”
青黛抿嘴笑道:“可不是我?真當是葉姨娘不成?”
楊景澄不好意思的道:“喊她喊慣了。對了,其他人呢?”
“石英在洗衣裳,秋巧去廚下幫忙包粽子了。”青黛歎道,“世子離京太急了些,咱們可得在船上過端午了。”
“那豈不是別有一番風味?”楊景澄起身下床,又站在地上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方慢吞吞的拿起架子上的衣裳披在了身上。青黛頭一回見到如此悠閑的楊景澄,十分的稀奇,不由笑道,“我今日才知道,您原來是會睡懶覺的。”
“多稀罕呐?人還有不愛睡懶覺的?”楊景澄晃到臉盆前,自己擰了塊帕子,一麵擦著臉一麵道,“原先沒去北鎮撫司當差的時候,我哪日不是睡到中午起。誰成想當了那勞什子官以後,連休沐都不曾好生睡過一回。怪道兒京中紈絝一個兩個的不願出仕,這當官啊,真不是人幹的活!”說畢,把帕子往水盆裏一扔,邁著他的大長腿徑直出了艙門。
剛走到廊下,卷著濕氣的風迎麵吹來。然,除了濕氣之外,還有太陽暴曬出的**。整隻大船仿佛一個巨大的蒸籠,而他們正是蒸籠裏白白胖胖的包子,一個個被蒸的冒起了白煙。楊景澄嘶了一聲,終於想起了自己的艙房四角放著的冰盆,十分俊傑的退回了屋裏。
青黛噗嗤笑出了聲。
楊景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外頭怎底那般熱?”
正在疊被子的青黛笑道:“可不是?我們都沒有出門的經驗,丁大哥他們倒是聽說走南闖北的,偏是一群糙漢子,冷也冷得,熱也熱得。昨天日頭沒這般大還好,今天早上你讓關窗那會子,船就好似開進了火爐。你嘴裏不住的喊熱,人又不肯醒,把我急的了不得。還是石英能幹,見邊上有座大船路過,像是大戶人家的模樣,就奓著膽子問他們借點子冰。待屋裏放了冰盆,你才睡安穩了。”
楊景澄瞠目結舌,自己今晨睡的這般死的麼?
“你今日就在家呆著吧。”青黛疊好被子,又去給楊景澄倒茶,“隔壁船上還送了好些能吃的冰,我都收在茶桶裏,過會子你吃了中飯,我給你做些冰碗吃。”
楊景澄問道:“隔壁船是哪家的?”
青黛答道:“不知道,看著像個商戶的模樣。”
楊景澄挑眉:“那攀上我們的船,不把他喜的屁滾尿流?”
“可不是?”青黛塞了碗茶到楊景澄手裏,道,“石英想給錢,他們死活不肯收。想著商戶不差那三瓜倆棗的,便罷了。”
楊景澄搖了搖頭:“晚點靠岸你們派個人去城裏買點子冰。”以他的地位,原無須與商戶講客套。但畢竟是生人,他不放心每日要用的東西由別人張羅。現雖出了京,想讓他死的人可未必罷了手。比如說……章首輔,真的就願放棄長樂麼?
船艙搖晃,楊景澄等從未坐過船的人頗不適應。做完事的丫頭們皆躲到了楊景澄的艙裏乘涼,卻是什麼都做不了。拿起繡繃子想繡個帕子,都覺著晃的眼暈。最後三人隻好湊在一處打起了絡子,勉強打發著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