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貴無奈的道:“可是娘娘,東廠開始清查了,您仔細咱們的人吃了虧。”
章太後笑道:“我的人就那些,昨夜都送給澄哥兒了。”
蘭貴張大了嘴,震驚的看著章太後:“那東廠怎麼辦?”
“哈哈哈哈!”章太後樂的直拍大腿,“東廠用來幹什麼的,你知道麼?”
蘭貴喏喏不敢答言。
章太後斂了笑,淡淡的道:“節製錦衣衛。說的更直白些,節製華陽。”
慈寧宮的心腹宮女阿糖實在忍不住問道:“娘娘,聖上為何那般疑郡公?”
“因為他不配當個聖上。”章太後言語裏滿是鄙夷,“若這慈寧宮住著的是個頤享天年的老太後而不是我,他這般做倒無妨。心裏恨著我,還防著華陽,那是嫌死的不夠快。要不是先皇隻生出了這麼個寶貝疙瘩,嗬嗬……”
章太後翻身下床,身形利落的根本不像個七十多的老太太。自打年滿七十後,她的性子越發倔強,無事不讓宮女攙扶。徑直坐到了梳妝台前,蘭貴麻溜的趕上來梳頭。蘭貴早年有把梳頭的好手藝,方分到了坤寧宮,專給那時年輕貌美的章太後梳頭。這麼多年來,他把持著手藝,不肯輕易傳授給他人,章太後梳頭一事上自然也不大離的了他。
象牙的梳子不輕不重的落在頭皮上,而後滑過發間。略有些癢,但很舒適。章太後愜意的閉眼享受著清晨的片刻安寧,很快各色的折子在永和帝那邊過了一遍後,會送到慈寧宮來,那會兒她便不得閑了。
“對了,你過會子把彭尚書請來。”章太後吩咐道。
吏部尚書彭佐卿,亦是鐵杆的太後黨。多少年來,朝臣奪權,步步緊逼,章太後也沒放鬆過對吏部的控製。不止尚書是她的人,左侍郎更直接由章首輔兼任,還有郎中梁冠正之妹,便是章家的三老太太。整個吏部,被章家把持的死死的,永和帝想方設法都不曾動搖過半分。
蘭貴一聽到彭尚書三個字,就悄聲問道:“娘娘,咱們世子外放之事,您真就同意了?”
章太後輕笑:“孩子大了,出去闖蕩闖蕩也是好的。京裏頭的宗室們,是養的嬌貴了些。”說著又歎息道,“華陽那人不討人喜歡,養的兩個兒子倒是可愛的緊。行動坐臥一板一眼的,像個小大人似的,看著可招人疼。”
蘭貴笑笑沒說話,他知道老太後年紀大了,脾性比年輕時柔和的許多。那會子對著庶子不屑一顧,現也同宮外的老太太般,看到伶俐的小輩兒,就格外的心疼。換五年前,瑞安公世子敢那般跳,太後不揭了他的皮才怪。哪似如今,當真是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
雪白的銀絲在發間飛舞,太後真的老了啊!
天色大亮,時節已近端午,天空萬裏無雲,陽光亮的刺目。楊景澄往衙門裏告了假,此刻正坐在東院的一進,受著新來的侍衛們的禮。東院裏滿滿當當的都是人,皆是楊景澄清早喚來的。有管家張倫,有護院馬桓,還有他往日的小廝並府裏各處要緊的管事。為的就是一次把人認清楚,省的麻煩。
新來的侍衛頭子丁年貴年紀不大,因此他的手下一個個也都是年輕臉嫩的模樣。一排十幾個青壯,把馬健看的兩腿直打哆嗦。當日正是楊景澄嫌龍葵等小廝無用,才讓他們哥幾個出了頭。如今來了十多個功夫更好的,他們該不會也同龍葵幾個一樣,被拋到腦後頭了吧?
龍葵四個自小伴大的小廝更是直接當場哭了出來,年紀最小的龜甲揪著楊景澄的袖子,眼淚汪汪的道:“世子,你不要我們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