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澄臉色驟變!

“放心,我殺不了他。”章太後淡淡的道,“我隻是個太後,我沒有兵權。想弄死華陽,隻派幾個殺手,怕不夠給他下酒的。”

楊景澄想起前世他咽氣的時候,華陽郡公依舊活蹦亂跳的,方慢慢舒緩呼吸,安撫著幾乎跳出嗓子眼的心髒。

章太後笑了笑:“你答的好了,輿圖展開,天下郡縣任你挑揀,如何?”

楊景澄抿緊了嘴,這是個不能回答的問題。

“唉——”章太後長長歎了口氣,“澄哥兒,你可知,當年若無世代為官、爪牙遍布朝堂的章家一力支持,我們孤兒寡母將是什麼下場?”

“你該學過史書,東漢外戚禍亂、唐末宦官專權,”章太後的目光略顯渾濁,“廢立不過權臣一句話的事。”

“章家跋扈,也僅僅隻是跋扈。”

“沒有權傾天下,沒有廢立天子。”

“聖上無子,扶個嗣子,還得跟別人打擂台。”

“這是我的娘家,縱然有太多的不足,縱然讓你受過太多的委屈。”章太後問心無愧的道,“可我認為,我節製的夠可以了。”

楊景澄無言以對。

“我是楊家的主母,可你們這幫孩子,沒有一個肯信我。隻因為我姓章。”

“但你們也不想想,我若不姓章,我兄弟憑什麼幫著老楊家守住家業?”章太後嘲諷一笑,“聖上生母,她娘家幫的上忙嗎?”

“想對章家趕盡殺絕?嗯?”章太後身體微微前傾,“便是你和華陽聯手,你們兄弟……做得到麼?”

楊景澄攥了攥拳頭,有些事能做不能說。因此,他依舊沒有回答。

“天下的老婦人,沒有向著外孫的。”章太後繼續道,“可天下的老婦人,也沒有不惦記著娘家的。澄哥兒,奶奶為你們老楊家操勞了一輩子……”章太後的音調陡然拔高,“你們這幫小崽兒就隻想著過河拆橋,當真一點羞愧都沒有麼!?”

“章家肯退出朝堂?”楊景澄毫不客氣的回擊。

“你若保得住他們不被落井下石,不被人趕盡殺絕,有何不可?”

楊景澄不能正麵回答,而是選擇了以攻為守。他嘴角含了一絲嘲諷:“那,您打算塞哪個章家表妹來給我做小老婆?”

章太後輕巧的道:“章家可以娶齊家的閨女,可以找齊家的女婿。”

楊景澄:“……”

“我可不是你那腦子裏全是水的嫡母。我不喜歡把事做絕。你不難受,我也把事辦了。豈不是皆大歡喜?”章太後傲然的道,“這是我不喜歡華陽的緣故,也是我看好你的緣故。”

“為君者,不可仁弱。仁弱則優柔,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卻也不能殘暴,否則道路以目、江山難繼。”章太後語重心長,“故,勇猛剛強者戒於大暴,仁愛溫良者戒於無斷。剛柔並濟,方是治國之道。”

“華陽原是個好孩子。”章太後的神色漸漸冷厲,“可聖上執意把他放去錦衣衛,堪稱昏聵!”

“他那年才十六!正是年少氣盛的時候。那個年歲的男孩子,不肯服輸,不願服輸。叫人一激,便再也無法回頭。”

“澄哥兒,你厭惡章家的跋扈,可你就不厭惡殺人如麻的暴君麼!?”

“華陽郡公並未草菅人命。”楊景澄不為所動。

章太後質問:“你憑什麼認定,他登上寶座後,依舊如此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