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澄愣了愣。

馬健接著道:“大冷天兒的勸不住您,我們也是一樣的。”

楊景澄深吸了一口冰涼的空氣,道:“我去千枝巷裏賞梅總行了吧?”

梅花還是花骨朵兒呢,不過千枝巷裏乃京裏有名的酒樓,其院裏中了四五棵極好的梅樹,圍著院子造了一圈的雅間,間間修了火牆取暖,是京裏達官貴人常去的地方。馬健聽說過此處,遂點點頭道:“那世子便去那處等著,有什麼事我去辦!”

楊景澄點點頭,吩咐道:“你去葛衣巷尋個叫龍大力的人,請他來千枝巷裏見我。”

馬健知道楊景澄心裏不高興,翻身上馬,疾馳而去。楊景澄亦上了馬,帶著牛四條拐去了千枝巷裏。

千枝巷裏的掌櫃遠遠看到個穿著皮裘、騎著高頭大馬的公子過來,眼睛一亮,這是生意來了!趕忙的跑到路邊,殷勤的喊:“公子!我們家梅花開了,紅梅白雪嬌豔的很哩!來吃杯酒吧!”

話音剛落,楊景澄的馬將將停在了門口。掌櫃的麻溜的上前,伸手要攙楊景澄的胳膊。楊景澄徑直跳下馬,掌櫃的又喊夥計:“快來替爺刷馬喂馬咧——”

跑了一陣馬,楊景澄心中的氣平了些許,問掌櫃要了個雅間,帶著牛四條進了店。很快,夥計端上了兩盞滾熱的薑茶與客人暖身,才侍立在旁預備隨時報菜名。楊景澄無心吃飯,叫他看著上三四個人的菜酒,便把人打發出去了。

一時間雅舍裏隻剩下主仆二人,牛四條撓了撓頭道:“世子,我覺得就我和馬健跟出門,人太少了。”

楊景澄想著今日自己處處不便,確實得增添點人手。遂點了點頭道:“你有舉薦的?”

牛四條笑道:“上回世子看過的幾個人,都想跟著出門呢。”

楊景澄道:“家裏得有人看家。”

牛四條忙解釋道:“他們父兄叔伯皆有差事,獨他們排不上,鎮日間在家費嚼用,閑的很哩。”

瑞安公府的內務不歸楊景澄管,護院人數到底夠不夠他心裏也沒個數,不過張倫肯定知道的。也不答應牛四條,隻暗自記下此事,等問過張倫再做定奪。不多時,馬健帶著龍大力趕了過來。因在裏頭已定了雅舍,掌櫃的看著龍大力的衣裳尋常,也不阻攔,笑眯眯的引到了楊景澄處。

龍大力進門,一邊猛拍身上的雪,一邊道:“今日好大雪,世子可有急事?”

“舅舅請坐。”楊景澄招呼了一聲,便道,“正是好大雪。方才我去找兵馬司的人,想讓他們幫著看顧下城裏的屋舍,省的積壓下去砸死人,那處卻說沒錢沒人。我想著那素來是個偷懶耍滑的地頭,問他們是不成的。這不,想著舅舅在京裏行走見識多廣,請你來問問。”

龍大力愣了半晌,不確定的問:“世子可是想發善心?”

楊景澄沉默了許久,道:“算不上吧,隻是想做點什麼。”

龍大力笑了:“同你娘一樣的心軟好性兒。隻是這事不好辦。朝廷不管,世子一番好意,不過掙得幾個虛名,那等刁民還要挑三揀四,著實費力不討好。不若舍些錢財與寺廟裏頭,隨他們舍米舍粥,便也罷了。”

楊景澄又看了看窗外,在白雪的簇擁下,紅梅鮮亮的刺眼。良久,他喃喃道:“房子塌了,那點子粥米又管什麼用呢?原本隻消舍一點子粥米給最窮的,可一旦壓塌了房子,立刻就要凍死人。倘或又壓死了當家,要救治的婦孺不是更多了麼?”

久遠的記憶裏,在他小時候似乎親眼見過這一幕。那一年也是這樣的大雪,連他家的房子都倒塌了好幾間,窮人的窩棚更是全軍覆沒。半個村子的人家掛上了白幡。

他記得,他還有個一起掏鳥窩的小朋友。是個胖乎乎的小女孩兒,每每從家裏的狗洞偷溜出來與他接頭。他帶著她滿村子的偷白菜偷豆角兒,然後背著人生火烤了吃。

可就是那一年,她家的房梁掉了下來,她父親當場就沒了。孤兒寡母的田產當即被人惦記,她舅舅來了,替她們保住了小半田土,不多久,舅舅又走了。

從此那個小丫頭鮮亮的大紅衣裳越來越陳舊,臉頰也不似往日的豐腴。這還是官宦之後,有錢的大戶。那些個沒錢的呢?腦海裏恍然想起了那連綿不斷的出殯隊伍,與經久不絕的慘痛嚎哭。

楊景澄把玩著手中純銀雕花的酒杯,盯著看了好一陣。而後啪的把酒杯擱在了桌上,揚起了一抹笑:“千金捧角,萬金飲酒。紙醉金迷乃公子哥兒的日常。散財掃雪聽個響!我管旁人講甚囉嗦閑話,小爺我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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