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臣放在禮部侍郎的位置上,便是叫他扶持同僚的。可你們做事能不能幹淨點?捕風捉影無事,可叫人查了實證,他如何向天下讀書人交代?科舉,那可是國之命脈!
華陽郡公硬著頭皮道:“此事匪夷所思,科道言官多風聞奏是,叫謠言哄騙了也是有的。取才大典不可輕忽,臣請聖上下令,徹查此事!”他們必須搶先控製住局麵,畢竟錦衣衛不是他一個人的地盤,最要緊的北鎮撫司唯有千戶一、三、四所為他心腹,二、五所的千戶則是指揮同知蔣立興的人。一旦舞弊案落入了二、五所手中,就如文正清在他手上一樣,想牽出什麼自然有什麼。到那時,損失的可能不僅僅隻有張繼臣了。
永和帝沉聲道:“盡量查清真相,還張愛卿一個清白。”
“是!”
承澤侯府。
酒足飯飽的楊景澄與樓英向李紀桐告辭,今日賓主盡歡,李紀桐也不虛留他們,約定好下個休沐去拜訪靖南伯之後,便領去正院與夫人道別。他們喝了半日的酒,李紀桐的兩個兒子已下了學,楊景澄這個做表兄的少不得出幾個金銀錁子,又帶了一匣子點心,方從承澤侯府出來。
因吃了酒,樓英的老仆李青不許他們二人騎馬,兩個青壯小夥又嫌轎子氣悶,索性帶著隨從們漫步返家。沒走幾步,忽聽一人高喊:“楊千戶,且住!”
楊景澄當差沒幾日,暫不大熟悉這稱呼,便沒理會,接著往前走。後頭再次傳來呼喊:“楊千戶,楊世子,且等我一等!”
京裏姓楊的世子雖多,然既是千戶又是世子的暫隻有楊景澄一個,他總算反應了過來,回頭看去,隻見他們一所的一個小旗名喚嚴伍的一麵喊一麵朝他飛奔而來。
楊景澄奇道:“何事?”
嚴伍衝到楊景澄麵前,氣喘籲籲的道:“嚴鎮撫使有命,一所上下軍士集合,有緊急要案要辦!秦千戶使卑職去府上報信,聞得您去了承澤侯府,特特來尋,正好路上碰見了。大人速隨我去衙裏吧。”
北鎮撫司雖是查案的,卻也是軍營,講究令行禁止。楊景澄當即掉頭,跟著人往衙門裏去。他身高腿長,趕起路來很是迅捷,龜甲一路小跑跟在後頭,趕的要死要活的才抵達了目的地。
今日休沐,許多人在外瀟灑,乍聽集合,皆是匆忙而來。楊景澄掃了眼院內,不由心驚。按說尋常案件,犯不著把各級軍官都叫來,派個總旗都夠嚇人的了,隻怕出了大事。
來不及多想,身著便服的楊景澄趕緊到屋裏換了錦衣衛的衣裳佩刀,走出來筆挺的立在院中。不多時,秦永望急衝衝的走來,朗聲道:“指揮使有令,禮部左侍郎涉嫌科舉舞弊,命我等逮捕審查!百戶一二三四所封堵他們家門戶,五六所緝拿其家眷家人,七八與九十所勘察屋舍尋找證據!”
稍停,他又強調道,“張侍郎乃朝廷重臣,此番隻是懷疑,諸位客氣些!以及今次為要案,任何人不許偷拿錢財擺件,以免破壞現場,幹擾查案。但有不聽令者,殺無赦!聽明白了嗎?”
眾人齊喝:“聽明白了!”
“走!”秦永望當即帶著人馬,直奔侍郎府而去。張繼臣早得了消息,知道眼下乃上頭神仙打架,他已凶險之極。華陽郡公既派了心腹來查,便是有保全的意思。遂他聚集了家人靜候在廳中,至於錦衣衛上門必要損失的浮財,現是顧不上了。
因張繼臣十分配合,五六所很是順利的把人都綁了。秦永望親拿著花名冊,一一核對。縱然有張繼臣的事先安撫,女眷們依然嚇的瑟瑟發抖。得虧秦永望交代在先,倒沒有對女眷上下其手的。
點完名,秦永望命人將張繼臣一家押回北鎮撫司,才得空對楊景澄低聲道:“你速帶幾個得力的人一齊回去,把張家的下人分開關押審訊,務必查出誰是內鬼。”
楊景澄一臉懵逼,他全然不知發生了何事。秦永望見狀,幹咳兩聲,解釋道:“禮科給事中宋望海把張侍郎彈劾了,奏章上明明白白寫了張侍郎某年某月某日受了某人某禮,我們錦衣衛不刑訊的時候且難查的這般細,不是有內鬼是什麼?張侍郎已圈出他近親的仆從,你隻管照名單審。打死打殘務論,上頭隻要真相!”
楊景澄抽抽嘴角,合著鬧半天你們在演戲!?他甚不喜詔獄裏頭的汙濁,不過秦永望親口吩咐,他不便推諉,遂點了點頭,喊上了幾個熟悉點的下屬,又飛快的朝衙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