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治摸到卓洛的手,握著,卓洛也握握他的。
晚飯後,山治一個人去敲了馬爾科房間的門,馬爾科沒有應聲,山治就自己推開門走了進去。
“在的話就答應一聲,欺負殘疾人有趣嗎?”山治靠著門說,屋裏沒電燈,沒有亮光他就兩眼漆黑。
“即使是現在我也還是很難承認你是殘疾人,太沒有實感了。”馬爾科的聲音從陽台上傳來,有些沉悶。
“我也不願意承認,但是至少有一點我比你強……我知道什麼是真的。”
山治一邊說著一邊一步步的自己走向了房間的陽台,然後一隻手扶住了他,讓他站在了欄杆旁。
“真的?我現在對那種事情不是很在意,我最想知道的不是什麼東西是真的,而是什麼是對的。”馬爾科說。
“你忘了白胡子老爹臨終的話了嗎?”山治沒有客氣的說了出來,馬爾科笑。
“你真是了超級不可愛的家夥,”他說,歎口氣,“我當然沒有忘,但是山治,不知道什麼是對的,就不知道什麼是錯的,不是嗎?”
山治沉默了。馬爾科也不再說話,他們站在那裏,好像在等時間自己過去。那幾分鍾,山治非常的想把羅賓和孩子的事告訴馬爾科,但是他忍住了,他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是不是對,他隻是想到羅賓的隱瞞,就不忍說出來了。
但是如果知道了那個小孩的事情,馬爾科是不是會輕鬆許多呢?也可能相反,誰知道呢?山治有些亂的想著。
“山治,你想艾斯嗎?”
馬爾科的聲音很靜的問,山治沒有視力的眼睛轉向了他那邊。
“如果我說……不想呢?”山治不算回答的說。
“我沒有資格說是對是錯是嗎?”馬爾科說。
“實際上你有。”山治很肯定,馬爾科搖頭,他看不見。
“我沒有,”馬爾科歎道,“不管你決定想或者不想,都是你自己的事,我可能感覺高興或者生氣,那也不過是我自己的事,這兩者不能產生某種決定性的關聯。其實,不管你想不想,都是對的。”
“你在試圖說服自己嗎?”山治好笑的問,馬爾科笑笑。
“我已經說服自己了,不然也不會鬆口說那種話,卓洛是個好家夥,輸給他並不會讓我多麼喪氣,”他坦誠的說道,“我隻是希望你知道,我的這個決定……”
馬爾科停住了,他似乎是找不到那樣一個詞來形容,也許是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他停在那裏看著山治,看著和天使之城一樣傷痕累累的殘破的山治,也和天使之城一樣被深愛著的山治,那個可能再也看不見他的山治,他的心裏突然滿是溫柔,就像他知道了運河岸邊的呐喊時一樣,那時他就知道自己輸了,他不能不為他們做些什麼,就像麵對眼前這個弟弟一樣的人,馬爾科想,我必須,必須為他做些什麼。
山治抬起了手,朝馬爾科伸過去,在空氣中摸索著,然後碰到了馬爾科的額頭,然後是臉,他停在那裏。
“馬爾科,你的決定是對的,對你自己來說,你的一切,都是對的。”山治平淡而堅定的說,馬爾科看著他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睛,分明已經瞎了,卻還是那麼動人。
“我不該讓妮可離開。”馬爾科小聲說,山治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