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 第四十九章：觸不到的（上）
[觸不到的]
山治愉快的發現自己已經妖魔化了。
河港戰役之後，他的地位從一個被大家期待著的參戰個人，一下子變成了絕對的眾矢之的，用山治自己的話說就是他終於從一個龍套變成主角了，大概那場“演出”實在是太拉風了，後果實在是太嚴重了。
天使之城不再是戰場邊上的桃源了，從那天他點燃了運河劈裂了城市之後，戰場大大的展開，重心也開始移動，不管是防衛軍還是聯軍打起來都更加肆無忌憚了，到6月末7月初的時候，天使之城的西側大部分都已經被戰火燒灼過了。自開戰以來所形成的隔河對抗局勢被打破，以首都和白海為中心的戰爭圈內形成了一種首尾相咬的旋轉局勢，不管怎麼說，這個局勢是活的，隻要是活的，就好說。
其實是件好事，但是敵對雙方誰也不能站出來說感謝山治的話，能站出來說話的，都是恨透了山治的人，因為他們的家園終於因為山治那創世般的一戰而崩毀了。
他們恨the red knight，恨的理由充分，咬牙切齒。各大媒體雖然很冷靜的分析了局勢，但是對他也仍舊是一片聲討，口誅筆伐不絕於耳，山治每天一看電視就笑的不行了，心情大好洋洋自得的指著電視對他們說看看看看，什麼樣的大明星也沒得到過這種全媒體一片紅的待遇啊！佩羅納隻好無奈的揶揄他說你那都沒有正麵新聞，全都是惡性緋聞有什麼用啊。
其實他們知道，山治心裏是不痛快的。
那天山治在報紙頭條上看到外麵對他的稱呼從“the red knight”變成了“the red devil”的時候，他一個人對著那張報紙安靜的愣了半天的神兒，最後才悄悄的把那一頁抽出來，仔細的疊好扔掉了。他們都沒告訴山治，其實那份報紙他們早就都看過了，對那個稱謂也已經輪流罵過一番，唯一沒什麼表示的，隻有他自己。
他們替山治不值，他的愛意全都換成了不解和仇恨。
山治沒有替自己不值，他的愛意的確傷害了太多人。
而且也傷害了他自己。
其實他不想提的，但是大家生活在一起，他沒法把自己藏起來，所以在他的傷勢好了一些可以下床到處走動了之後，他們發現了令人心痛而恐懼的問題。
山治的器官在退化。
第一個注意到的人是金。那天山治在廚房裏做飯——他實在是閑的難受——金給他幫手，金把鍋隨手放在了山治沒有關上的打火盤上就忘記了，山治也沒有注意到就伸手去拿，金想起來阻攔的時候山治的手已經把鍋拿開放在一邊了，還念了金幾句說他不小心。金過去一把奪過山治的手看著，指尖被燙的火紅，他問山治不疼嗎？山治愣了愣，然後應承著說疼，很疼。金看著他那張臉真想直接對他說你騙鬼去吧。
金警覺了，他和喬巴說了一聲，然後喬巴就給山治做了一套測試，測試的結果就是，山治正在逐漸的喪失他的感官，盡管現在還隻是觸覺的部分喪失，但是這樣下去，他的器官會一個個的喪失功能，最後會什麼都感覺不到。
那比死了還可怕。
山治一開始並不以為然，還嘻嘻哈哈的給他們寬心說沒事沒事，不會那麼糟的，到時候大不了用義體就好了嘛，可是當他一個人幾次三番的都沒能把一隻光滑的玻璃杯拿起來的時候，他終於發火了，一把把杯子打到了一邊去，然後用手緊緊的握著杯子的碎片，想要感受到更清楚的觸覺，聞聲而來的佩羅納用力掰開他不停滴血的手，打掉了碎片，然後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山治恨透了自己，他居然又讓佩羅納哭了。
佩羅納打了他之後就跪在那裏抱著他哭，一邊哭一邊問他，哥哥能感覺到我的體溫嗎？山治點著頭說能，佩羅納說那以後就不許再這樣了，就算摸不到了，看到也可以，看不到了，聽到也可以，連聽也聽不到了，隻要知道她在，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