罰 第三十七章:搏動的病(下)(2 / 3)

臉是灰白的,嘴唇是青紫的,冷汗像下雨一樣的淌著,下頜不受控製的發抖,牙齒微微敲打。

卓洛慢慢的低下頭,把耳朵貼在山治的心口上聽著,他聽到的不是曾經熟悉的強有力的心跳,而是一種不規則的、衰弱的、帶著空曠雜音的可怕聲音,但是卓洛就那麼聽著,聽著,好像那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

直到確定那心跳在漸漸的變的規律,卓洛抬起了頭,看向了山治,但是山治卻抬起冰涼濕透的手掌,捂住了卓洛的眼睛。

“別看,現在……一定難看死了。”

卓洛笑了。他知道山治從來都很注重自己的外表,他糟蹋著自己的身體,卻習慣於在別人的視覺中留下精致的印象,簡直像是一種唯美的偏執。他拿開山治微微顫抖的手,吻了一下掌心。

“不難看,知道嗎……你現在像個妖精,吃人的妖精。”他說,山治笑了。

“那麼,我今晚吃的太多了……”

卓洛把燈又關上了,他躺在了山治身邊,讓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把他摟在懷裏,異常耐心的整理著他的頭發,像抱孩子一樣的把他在自己懷裏收的緊些。

山治的鼻息一下下的輕響著,卓洛聽得出其中隱藏不住的疼痛,他聽過太多人臨死前的喘息,他知道山治現在不會死掉,但是那種心髒緊縮,抽搐不動的痛苦,想必是相似的。他慢慢的在山治的額頭上移動著嘴唇,吻過他的眉頭和眼睛,細致的吻遍他左臉的罌粟,它還是那麼美那麼妖嬈,讓卓洛一時恍惚,仿佛回到那天午夜場電影散場後的公寓,他偷偷掀開山治的麵具……

現在山治已經不帶麵具了,他決定麵對自己的這一部分,並且把它當成一種武器。

可能是感覺到卓洛的輕吻停止了,山治張開眼睛看著他,卓洛的眼在夜色中微微發光,說不出究竟是深邃的墨綠還是躁動的猩紅。山治彎起了嘴角,露出一個撒嬌的笑容,手環住卓洛的腰。

“呐……我還想要。”他湊到卓洛耳邊說,然後抿著嘴看著他。看著他這幅樣子,卓洛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拍拍山治的背。

“你還真不怕死啊,我要是這麼把你做死了,我發誓羅會宰了我。”卓洛說,手指慢慢的理順著山治的長發,它們沉甸甸的,摸上去很涼。

“是他告訴你我心髒有問題的吧?”山治悶聲問。

“還能是誰,”卓洛說,“你想騙過他的眼睛恐怕是不可能的,剛才我居然被你蒙過去了!”

山治得逞的笑起來。

“放心吧,綠藻頭。”他說道,“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裏有數,你以為我沒有準備嗎?”

“準備?”卓洛挑眉。

“我可是吃了一大把藥才來的!”山治咧嘴笑,卓洛隻覺得他可愛的要死了,又讓人疼的不行。

“明知道心髒不好還玩兒的這麼猛,你真的有數嗎?”卓洛半是責備的說。

山治小聲的笑著,更加貼近了卓洛一些,像以前習慣做的那樣,用樹袋熊的姿勢整個的抱在他身上。卓洛很想說其實山治不必這樣挑逗他,因為他也確實在忍耐著,不比山治忍的少。

他拍拍山治的腦袋讓他老實些。

“你先歇一下,一會兒我們再繼續……”卓洛哄勸的說,山治呼了一口氣,點點頭。

“怎麼會……心髒怎麼會生病了呢?”卓洛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山治聽的出他是憋了好一會兒了,把臉埋在了他的頸窩裏。

“就是病了唄,總是過著那麼緊張的日子,它不過是一塊肉,被折騰的很辛苦生病了也沒辦法啊。”他歎著說,卓洛很輕的嘖了一聲,念叨了一句“偏偏是心髒……”,山治彎起嘴角的笑沒有被他看到。

他們就那麼躺了好一會兒,山治還以為卓洛睡著了呢,在他腰上使勁兒掐了一把,弄的卓洛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掉下去,氣急敗壞的亂喊了一聲,山治則精神百倍的從床上跳了起來,舒了口氣,下地到衛生間去了,卓洛坐在那裏聽著他走進去關門的聲音,但是沒幾秒山治卻又回來了,站在臥室門口盯著卓洛看,卓洛完全不明白他這是怎麼了。

其實山治以為卓洛會跟過去,於是自信滿滿的走到衛生間裏回頭一看,身後半個人影都沒有,他感慨萬千了一番隻好回去找那個遲鈍的綠藻,看著他一臉無辜的樣子又完全氣不起來了,走過去把他拽起來一起去了衛生間。

“笨啊!你不說歇一會兒再做的嗎!”

“你才笨!誰說要在浴池裏做了!我說的是床上!”

“你有點兒情調!”

“我怕你缺氧!”

“你%&¥……&……*¥”

缺氧是一定的,即使卓洛小心翼翼還特地把衛生間的門大敞著以保持室內的氧氣量,山治的喘息和呻吟還是每一下都能燒透他的胸口,最後等山治終於心滿意足的吻上他的唇然後蒼白無力的掛在他的脖子上的時候,卓洛的確是有點兒缺氧了。

他有些不敢亂動山治,但還是擺弄著他的身體給他清洗,好在山治比較配合,所以洗澡的過程不算辛苦。山治看著卓洛一臉認真的樣子,一直抿著嘴微笑著,今晚的卓洛真的很討人喜歡,可愛極了。

不過一會兒可能就不那麼可愛了。山治想著,無聲的歎氣。

他知道卓洛這次來的目的,當然是來和他幽會之外的目的,羅在信裏告訴他了。

他們從衛生間回到了臥室,穿上了衣服,山治終於準許開燈了,他把揉搓的一塌糊塗的床單掀到地上,坐在床邊,讓卓洛替他吹幹頭發,卓洛一條腿跪在床上,手裏拿著吹風機,撥動著山治的頭發,吹風機的聲音單調的響著,他們誰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