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的時候,大姑丈總是多給她兩千兩銀子,告訴她,這兩千兩,是給她行善的,不過,姑丈開玩笑說,當年她爹接濟江湖朋友以後,是有回報的,他們家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還有一些平日裏見不到的西洋貨,都是她爹的朋友送的。
文幼芳可沒有想著別人回報什麼,而且,她知道,姑丈是給她開玩笑。
鬼手七今天很奇怪,平時給他錢,一定是拒絕的,今天,他竟然連話都沒說一句。
文幼芳和仲孫湫出來,鬼手七跟了出來,“老大,我想跟你去邊城,不單是我,還有他們幾個,都想去,行嗎?”
文幼芳搖頭,“你們那兩下不行,而且,你走了之後,你老婆孩子怎麼辦?”
“那些銀子夠他們花一陣子的,如果老大不帶著我們去,我們自己也會去的。”鬼手七很堅定的說著,“從前,沒人瞧得起我們,就算我們金盆洗手,別人也不信,所以,我打算破罐子破摔了,老大,可是我現在又想通了,我們知道邊城打仗呢,所以想掙個功名回來,這幾天我們本來就在想辦法籌路費,如果你能帶我們去,我們就不發愁了。”
鬼手七說的是被文幼芳製服的幾個痞子,偷兒,他們一共有五個人,鬼手七是一個,他是偷兒,還有專門靠著卜卦算命騙錢的賽淳風,兩個靠著女人騙外地人的宣大頭,宣二頭兄弟倆,還有一個是楊柳街上的潑皮飛花。
他們每個人都有一段故事,都是被文幼芳製服的,然後,文幼芳給他們找了正經的差事,隻不過,無論他們怎麼做,家裏人,外人都不肯再相信他們,所以,幾個人的日子過得並不好。
文幼芳點點頭,“鬼手七,你把他們找齊,到我常去的茶樓找我,要是不讓你進,你就提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夠用嗎?”
鬼手七忙不迭的點頭,笑得十分開心。
“大哥,你還有多少銀子?”
“還有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沒花呢。”
“給我吧。”
仲孫湫沒有任何猶豫的遞給她,“等我回去還你。”文幼芳有些不好意思。
仲孫湫壓低聲音,“我的就是你的。”
文幼芳突然想起姑母開玩笑時說的一句話,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看她嫣然巧笑,仲孫湫臉紅心跳,不好意思的轉過頭。
鬼手七一下子明白了,他已經聽說皇上賜婚的事情了,想來,這個俊朗的男子,就是他們老大的心上人了。
鬼手七還是挺高興的。
文幼芳把銀票給了鬼手七,“鬼手七,這張銀票你分成五份,分給幾個兄弟,然後到茶樓找我。”
鬼手七毫不猶豫的接了過去,這時候,不是講誌氣的時候,他隻能接過來,以後,哪怕是還上這條命,也會報答老大的。
文幼芳和仲孫湫邊走邊聊天,仲孫湫不解,“芳兒,我們帶上他們作甚?”
“一會兒見到他們你就明白了,鬼手七偷東西的本事,若是他稱第二,沒有人敢做第一,不過,他被我打怕了,所以,不再偷東西了,還有一個叫賽淳風的,他通曉天文地理,會觀察星象天氣,宣大頭和宣二頭原來是騙子,他們會口技,會各種裝扮,宣二頭扮起女人來,比女人還像女人,楊柳街上的潑皮飛花,會打鐵,會木匠手藝,會很多東西,我爹說,每個人來到這世上有是有用的,不能看不起任何一個人,說不定,一個你根本看不起的朋友,會在關鍵時刻救了你的命,大哥,你會嫌棄我嗎?我在京城有很多很多的朋友,他們大多是男人,鬼手七他們幾個,是跟我走得最近的。”
仲孫湫突然想掐她的臉,生生忍住了,“如果我說不,你會跟我退婚的,是不是?芳兒,我不會,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文幼芳頓時笑靨如花,“大哥,你真好。”
兩人走進茶樓,文幼芳還特別叮囑,如果有人來找她,一定不要攔著,店夥計是認識文幼芳的,她的話,那就是金科玉律,哪敢不從,所以,掌櫃的還專門派了一個夥計在門口等著。
他們早就知道,這位大小姐的朋友,三教九流,五毒俱全,她做出什麼事兒來,都不算新鮮,曾經,她在茶樓裏還打過好幾位公子哥兒,結果,好長一段時間,那些公子哥兒看到茶樓都繞著走。
結果,掌櫃的婉轉的說了他的意思之後,文幼芳把帳算在了那幾人身上,在人家門口堵著那幾位公子,警告他們,不去茶樓喝茶,就要他們好看!
幾個人鬱悶得要死,又不敢招惹文幼芳。
出門也不是,不出門也不行,調戲姑娘也不行,吃東西不給錢也不行。
總之,文幼芳是最令人頭疼的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