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裏
走出這片洪水泛濫區之後,姚之麟在一戶牧人家裏買了幾匹馬,換上了一身牧民的衣服。
姚之麟是唯一一個熟悉伊列語言的人,他決定讓眾人藏身於草原腹地,自己騎馬到最近的鄉鎮去買衣服,馬匹和一些必需品過來。
來回大約需要五六天的時間,這幾天,他們隻能躲在草原深處,靠著打獵為生,好在這一帶獵物很多,而且,河裏有魚,地上有野草,都可以吃。
天氣熱有好處,也有壞處,最大的壞處就是蚊子,這些蚊子吸食人血的時候非常猖狂,他們沒有帳篷,隻能在露天地裏,晚上想要睡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福娘的臉上已經,手上,都被咬的處處紅腫,這是在草原上不能避免的事情。
這天,眾人剛剛吃過飯,暴雨不請自來,眾人無處躲雨,唯一的一身蓑衣,鬥笠給了福娘。
福娘看著天,連連歎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雨停,這個時候,分外想念原來的世界,想不到小小的雨衣,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夢想。
負責瞭望的仲虎慌張的跑回來,“郡王,有大批人馬朝我們這個方向來了。”
福娘知道,大王子不可能輕易放過她,若是有心尋找他們,這一路上定然能夠找到他們留下的痕跡藏在草裏,人或許看不見,但若是帶著獒犬,那就無法逃脫了。
來不及多想,福娘說道:“快把我們的東西扔河裏去,我們也去河裏躲著。”
福娘掐了一根蘆葦,解釋了一遍,眾人都已經明白了,他們盡量把所有的東西都扔到河裏,然後,每人掐了一根蘆葦管,跳到了水裏。
這段河流,水流的不算急,但很深,而且兩邊都是浩蕩的蘆葦以及菖蒲,想要藏個人,並不困難。
獒犬雖然嗅覺靈敏,但在水裏,他們的嗅覺使起不了作用的。他們已經聽到了馬蹄聲,犬吠聲,福娘的心怦怦直跳,但願,他們不會被發現。
福娘和唐弘毅的位置藏的最為隱秘。
帶隊的並不是大王子,他們騎著馬而來,已經把地上踏得一團糟,雖然獒犬衝著水邊大叫,但追趕他們的人,並沒有發現蛛絲馬跡。
領頭的看獒犬不停地狂吠,便令人往水裏射箭,上百支弓箭射進水裏,如泥牛入海,渺無蹤跡。
福娘隱約聽見領頭人喝令獒犬,令眾人離開,往他處尋找。
雨還在下,水裏一片冰冷,眾人強忍著潛伏在水裏,等到沒有任何聲音了,才有人露出水麵,他上了岸之後,四處觀望,周圍並沒有人跡。
他招呼眾人上來,福娘是最後一個上來的。
唐弘毅歎了一口氣,“福娘,你沒事吧?”
福娘搖頭。
“那我們暫時離開這裏,既然他們能找到這裏,證明我們已經暴露了。”
福娘覺得有道理,眾人也都點頭答應,隻是去往哪裏,沒有主意,說好了在這裏等著姚之麟回來,他們要向平安回到大晉,必須有姚之麟帶路。
他們不會當地的語言,也不認識道路,在這裏,就相當於又聾又啞的瞎子。
他們還是決定給姚之麟留下一個記號,這是當初他們說好的標記,然後,眾人沿著河流向上遊走,上遊有山,實在不行,可以藏到山裏去。
眾人冒雨前進,福娘說道:“郡王,我們還是到河岸對麵去吧,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那些人還在跟著我們,他們放棄的太容易了。”
對麵的草比較茂盛,隻是路難行,郡王是考慮福娘,才會選擇在這邊行進,既然福娘不怕,那他就沒有可顧慮的了。
眾人遊過河岸,在蘆葦蕩裏穿行,根據地圖來看,他們走兩天就能到達青牛山。
青牛山上多森林,姚之麟說過,如果他們覺得危險,就去青牛山躲避,山高林密,不容易被人發現。
福娘和唐弘毅一前一後,邊上還有兩名鷹衛保護著他們。
自從她和姚之麟相遇到現在,幾乎沒見過兩天晴天,草原被烏雲和陰雨所籠罩著,福娘從來沒試過這種感覺,身上粘膩膩的,頭發很髒,衣服散發著臭味。
福娘自嘲的想,即便是沒有獒犬,聞到這股味道,也能知道是他們了,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狼狽的生活,除非他的精神狀態出現問題了。
眾人緊急趕路,全然忘記了饑餓與寒冷。
兩個時辰以後,福娘終於支撐不住,“郡王,我真的走不動了。”
唐弘毅看看天,“我們該吃東西了,歇一歇吧。”
眾人圍坐在一處空地上,能吃的,就是去河裏捕魚,天上下著雨,沒有幹草,那些牧民的牛糞,馬糞,他們是沒有機會得到的。
吃生魚,她已經習慣了,福娘想,她從一個高科技的世界來到冷兵器時代,本來就是一個倒退,現在又怎麼害怕吃生魚片呢。
吃過東西,福娘又幫著鷹衛把他們留下的痕跡全都扔進河裏,這一路上,他們要小心再小心,大王子的狡猾程度,遠在他們想象之上。
好在,吃過東西以後就晴天了,眾人的衣服一邊走,一邊就幹了,除了福娘身上那張地圖,唐弘毅身上的火石,他們現在可說是一無所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