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躲到樹後麵,悄悄看著姚廣政。
姚廣政左顧右盼,看到王府大門,眼睛一亮,疾步走了過去。
姚廣政來到門口,還沒上台階,就被門房攔住,“你是什麼人?”
姚廣政作揖道:“小人是慶都城來的,來找文氏,哦,文氏是小人的兒媳婦。”
門房一瞪眼,嗬斥道:“休得胡說,文家小姐怎麼會是你的兒媳婦!她還尚未婚配!快走,若是再囉嗦,就把你送到衙門去!”
姚廣政掏出一小錠銀子,想塞給門房,門房冷笑道:“這點銀子就想賄賂我麼?快滾!”
姚廣政無奈,他隻帶了五十兩銀子,一路上省吃儉用的,還是花了一半的銀子,若是福娘心眼兒好,說不定會給他們一些銀子作路費,若是福娘生他的氣,他這些銀子,要帶著兩個孫子回到老家。
門房轉身回去,關上了大門,一門之隔,一邊是富貴無邊,門外卻是貧窮落魄,姚廣政歎了一口氣,他姚家竟敗落至此,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若是時光能夠倒流,他一定會改邪歸正,好生教養兒女,奉養雙親,維護姚家的名聲。
這一路走過來,他不僅吃了很多苦,還遭了很多白眼,在慶都城,別人還會給他留著幾分麵子,或許是看在錢的份上。
但是,這一路上,他沒銀子,一身落魄,誰人認得他,所以,這一路上,他經曆了冰火兩重天,也讓他看清了大半輩子都沒有弄明白的事情。
姚廣政的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起來,四下看看,都是高門大戶,沒個店鋪,他想吃東西,就得返回去。
無奈之下,姚廣政隻好往回走。
章氏遠距離跟著姚廣政,看他到了鬧市區以後,在路邊攤買了兩個酥餅,又要了一大碗水,蹲在路邊吃著。
誰能想到,在慶都城耀武揚威的舉人老爺,竟然變得像短打的人一樣。
章氏一陣冷笑,想不到姚廣政也有今天。
章氏進了路邊的一家食肆,要了一碗餛飩,一籠羊肉包子。
她這個位置,能看到外邊,外邊的人卻看不到裏麵。
章氏不緊不慢的吃著,姚廣政吃了兩個酥餅,似乎是沒吃飽,京城的東西又貴又小,若是在他們慶都城,買兩個酥餅的錢,都夠買一籠肉包子了。
姚廣政猶豫了片刻,又掏出三文錢,遞給小販,買了一個酥餅。
酥餅攤的小販看了一眼姚廣政,同情的問了一句,姚廣政呐呐的回了一句,小販猶豫一下,又遞給姚廣政兩個酥餅,還建了一個雞蛋給他夾上。
姚廣政哈著腰,千恩萬謝。
曾幾何時,姚廣政逛青樓的時候,隨隨便便打賞一個大茶壺就十兩八兩的,現如今,人家給了他兩個酥餅,他就感恩戴德的,真是世事無常。
章氏心中鄙夷道:“姚廣政啊,人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看看你現在,和一個下田的佃農,路邊打短工的苦力,有何區別。”
章氏吃飽喝足,付了錢,姚廣政也站了起來。
姚廣政謝過小販,小販不知道跟他說了些什麼,姚廣政還給他行了一個禮,然後才轉身離去。
姚廣政順著原路回去,來到王府附近停下了腳步。
四處看看,在一座宅子門口的石頭上坐了下來,隻要王府中出來人,他就上去想辦法攔住,總能有辦法見到福娘的。
福娘不是那種冷淡心腸,再說自己是真心來接孫子的,隻要他誠心求得福娘原諒,福娘一定不會不近人情的。
章氏跟在他的身後,姚廣政停下來以後,章氏躲在了大樹後麵,看著姚廣政。
等了大約一個時辰,不見有人出入,姚廣政歎了一口氣,他的驢子從早期到現在還沒吃東西,也不知道客棧的夥計會不會給她喂草料。
姚廣政失望的往回走,望著他步履蹣跚的背影,章氏冷笑不已。
章氏到了鬧市以後,雇了一頂轎子,回到靜慈庵。
常潔看她回來,笑道:“施主,你回來了,剛剛有位客人來找你,還給你留了一張字條,他說是你的親戚。”
“親戚?”章氏狐疑道:“親戚?妾身在京城舉目無親的……”
“不可能啊,施主,那位公子說,他老家也是慶都城的,還說他的母親和夫人是至交好友的。或許夫人看到那位公子,就知道他是何人了。”
章氏牽強的一笑,心中卻在反複的想,來找她的究竟是何人?
常潔最善察言觀色,看她並不高興,心中疑惑,今天,她也去問了幾位貴婦人,無一人願意幫忙引薦章氏去王府,其中,就包括左丞相的夫人。
且不說皇上,就是昭雲公主,也是她們不敢冒犯的,昭雲公主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比任何一個皇子還重要。
而且,現在接近文氏,一定會引起皇上的猜忌,沒有人願意拿自己夫君的前程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