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1)

江城有一個姑娘去世了,除了埋她的宋知微,沒個人知道。宋知微抱著骨灰盒坐在謝書遠的車裏,看著車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有了想哭的衝動……

盒子裏的女人叫明媚,與名字不同的是,她不是那種笑起來很明媚鮮活的女人。

她那雙細而長的眼睛總是微微向上挑著,小巧卻挺拔的鼻子和櫻桃色的薄唇放在一張鵝蛋臉上相得益彰;江城認識明媚的女人總說她長了一副“勾人的賤坯子樣”,她倒也從不反駁。老人們常說“薄唇的人薄命”,二十七歲的明媚選擇在這個夏天結束自己不太歡愉的一生。

明媚離開的很突然。

宋知微還記得她們上一次見麵的時候,原本就纖細如妖精般的明媚這下已經瘦的沒了人形、她叼著煙蜷縮在角落裏,像一隻受了傷的貓;宋知微拉過她的手,很涼……

就像她的眼神一樣。

“到了,就是這裏,”謝書遠的聲音打斷了宋知微的回憶,他替她抱過明媚的骨灰盒;兩人緩緩走在北市鴻縣的小胡同裏,最後停在一個破落的水果店前。

水果店老板娘顧梅是一個標準的“潑婦”——微胖的身材、齊耳的短發和一張飽經滄桑的臉。宋知微和謝書遠來的時候,顧梅正衝著指出她稱有問題的女人大聲嚷嚷著一些粗鄙的語言;旁邊坐著個蓬頭垢麵的男人機械的看著她們的爭執,時不時還冷哼一聲,他就是縣裏有名的無賴明長敘,平日裏總幹些偷雞摸狗、流氓無賴才做的事。

宋知微和謝書遠麵麵相覷,這就是明媚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這對夫妻就是她的父母。

再往前的那一處屋子,就是她一直不願意提及的“家”……

明媚是在春天出生,顧梅和明長敘都沒什麼文化,鄰居龐大爺拿出字典來看,抿了抿嘴:“不如就叫個‘明媚’吧,春光明媚。”

“明媚,這名字好……唔,就叫明媚,”那時候還算是年輕的顧梅笑眯眯的,一旁的明長敘憨厚地搓著手。

“請問,您是明媚的家人麼?”時隔九年,顧梅和明長敘終於再一次見到了那個“撒野在外麵的死丫頭”……骨灰盒被無情的放在兩人麵前,一襲黑衣的宋知微輕輕鞠躬:“叔叔阿姨,明媚,是昨天上午走的。”

女人難以置信的看著那盒骨灰,雙手顫抖,死死咬著嘴唇;男人呆呆看著……兩人腦子裏是宋知微剛剛的話:

“明媚,是自殺,她的遺書裏寫了希望讓我將她火化後送回鴻縣。阿姨,明媚沒什麼朋友,生前經曆了什麼我不過也是聽了些流言蜚語,不值一提……”

宋知微帶著謝書遠匆忙離開,身後是夫妻倆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坐進謝書遠的車裏,淚水湧出,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悲痛。

明媚的一生,短暫而破碎,而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原因還要從頭說起;從少女明媚、從她和宋知微相識之前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