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淑賢一聽說衛生局下了調令,高興的差點沒昏死過去,真是喜從天降,二話不說,脫下隔離衣跑回家去,就給保姆放了假,簡單打點了一下行囊,抱著兒子走娘家去了。臨出門撂下一句話:“高大河,等你把新家拾掇好了,直接到我家接我和兒子好了。這個搬家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吧。”你看看,這女人多麼光棍啊?簡直就是滾刀肉,活生生一個甩手掌櫃子。
高大河雖然把馬貴華搬倒了,還把王書記和李局長說的點頭如搗蔥,可是在家裏對老婆沒有一點辦法。哎,這世界上的真男人怎麼都怕老婆啊?
打發走了老婆和兒子,高大河不敢怠慢,第二天一早就先做公共汽車到南山區第二人民醫院報到,順便聯係一下那個搬家的車輛。這個區級醫院不愧是大戶人家,那個值班的畢院長一聽說高大河需要車輛搬家,開口就問:“需要幾輛大卡車?”
畢院長這一問,不禁讓高大河羞愧的無地自容,結婚都快三年了,除了孫淑賢娘家打發的那個羅漢大床、寫字台、和三扇門的大衣櫥的三大件以外,根本就沒有像樣的家具,連塊電視都沒有,這個大夫也當得太落魄了,真是給國家丟人了,愧對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
閑話少說,時間不等人,高大河把搬家的大車聯係好了以後,趕緊趕回家中整理家具。
雖然被畢院長的大家氣勢唬了一下,但是破家值萬貫,需要整理的東西太多了,單說那些鍋碗瓢勺就夠高大河忙活一番的了。
高大河到藥房找了幾個紙箱子,回到家後把門關好,先把飯碗用破報紙包好,摞起來打捆以後,再放到紙箱子裏,四周都用破布條和碎紙塞緊了,再把箱子用繩子捆結實。事無巨細的高大河,不一會兒已經忙得滿頭大汗。
生活就像一首歌,一會兒高昂,一會兒低沉;生活就像一座大山,少不了峰起坡落;生活就像一道彎彎曲曲的大河,旅程中既有驚濤駭浪,也有風平浪靜浪花朵朵;生活像一杯陳年老酒,品嚐時芬芳甘醇,下咽時艱澀苦辣。
搬家的這天早上,高大河和來幫忙的李德軍、張文化、齊小濤早早就把打好的行李、家具搬到公路邊上來,等著第二人民醫院的大卡車一來就把東西裝到車上去。周圍圍滿了喜歡看熱鬧的人群。到這裏工作三年多來,高大河已經和當地好多老百姓混的斯熟,當人們聽說高大河要調走以後,難免有些戀戀不舍。就聽人群中有人止不住的說道:“咱這個窮地方就是留不住人啊,有個好大夫都調走了,往後好大夫誰還來啊?”高大河聽了不禁暗暗垂淚,不是這個地方不好,不是我不想在這個地方,實在是工作需要,天意使然啊。
高大河正在心中暗暗感歎,突然從周圍的人群中走出一個人來,撲通就給高大河跪下了,周圍的人一下子安靜下來,伸著舌頭看那個跪在地上的人。高大河一看認出來了,這不是那天早上我接生的那個“新生兒窒息”的新生兒的爸爸嗎?就見那個人倒在地上一邊咕蹬咕蹬的給高大河磕著響頭一邊說道:“高大夫,太對不起了,我們冤枉您了。”
高大河一肚子悶昏,什麼對不起了?什麼冤枉我了?哪裏和哪裏啊?怎麼回事啊?高大河一邊拉那個鄰居快起來,一邊說道:“什麼對不起啊?我怎麼有點糊塗啊?”
那個鄰居看著高大河,又看了看周圍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知道這個人有話要說,很快知趣的躲開。看到人們走遠了以後,這個鄰居這才紅著臉說道:“半年前,我們家那個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們錯怪你了。那個孩子有先天性毛病,是個活不久的廢物,當時我們不冷靜,沒有知識,現在想來非常對不住你。”
經過這個鄰居的詳細說明,高大河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那個被高大河拚命搶救回來的新生兒抱回家以後,經常感冒,哭聲也是有氣無力的,家人慢慢發現孩子雙下肢軟綿綿的,根本不能活動。他的家人找到馬貴華去給他們看看,馬貴華發現在那個小孩的背部一個膨出物,按說這個馬貴華應該很明白這是一個“先天性腦脊膜膨出”,可是,她為了報複高大河那天早上把那個孩子救活了讓她難看,信口雌黃的說道,那個膨出物是高大河接生時操作不慎給弄出來的,並且挑唆家人到衛生局去告高大河。那家人家在臨去衛生局告狀以前突然長了個心眼,到黃河醫學院附屬醫院找那個神經外科主任劉金光看了一下,劉主任仔細檢查過孩子以後,明確告訴他們,這是一個先天性疾病,與接生大夫無關,而且還很負責的告訴他們,這個孩子不光有“先天性腦脊膜膨出”,還患有“法洛氏四聯症”,這個孩子的病目前沒法治療,估計活不大,就是活了也是個殘疾。他們回家把劉主任的話告訴馬貴華以後,馬貴華自知謊言遮不住事實,羞愧的無地自容。從此馬貴華見了他們就躲著走,再也不理他們。天不藏奸,老天饒過誰?馬貴華自以為聰明,歐乃是世界觀扭曲,處理問題老是按著錯誤的道路越走越遠,本來想打壓別人,沒想到最後弄了個扒眼照鏡子自找難看,機關算盡太聰明,反算了卿卿性命!也算是天理報應吧!家人本來不想告訴高大河,怕他傷心。但是聽說高大河被調走以後,全家人覺得再不告訴高大河,那才是真對不住高大河,所以決定把事實真相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