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企業沒有關係,我要回到T市,哪怕從最底層開始,我要一步步爬到杜氏身旁,然後趕超它,將它毀滅。
那一年開始,我有了全新的名字,馮超。
刻苦的學習,努力的拚搏,我比常人付出百倍千倍的艱辛以達到最快速地成長。可是不夠,這麼多年過去,馮氏盛達公司始終是上不得台麵的三流小公司。這樣的我,甚至沒有身份和杜家的長子共同出入一場宴會。
我已等不及,急需有什麼途徑能輔佐我快速騰飛,然後我看到了像花孔雀一樣花枝招展,在一群男生的簇擁下高傲張揚的黎菲菲,她的背後是僅次於杜氏的黎氏康韻集團。
為了讓自己的公司快速強大,我不惜任何代價。我開始瘋狂地追求黎菲菲,隻要能和她聯姻哪怕隻是交往,我要讓她幫我。
自認為長得不錯的我,卻遭到了屈辱的拒絕,無論我如何想盡辦法寫情書,送玫瑰花,在她的教室樓下喊了一個小時的‘我愛你’,她始終不為所動。直到一次我再接再厲地堵到她家門前,被她爸爸出來,踩著我奉上的玫瑰花,嗤笑著諷刺我‘什麼時候能出人頭地,混到杜辰逸那樣的身份地位,再來追求我女兒吧’時,我猶如被人臨頭潑了盆冰水。
杜辰逸,杜劍鋒的兒子,小時候被爸爸稱讚將來我和他也要像他們兄弟倆一樣成為好兄弟的人。
爸爸因他爸爸而死,我怎能輸給他的兒子。憑著一股傲氣,我勢要追到非他莫屬的黎菲菲,追隨著她一起考到美國,日以繼夜地展開求愛攻勢。
然後我遇見了她,讓我一瞬間變得刻骨銘心的女孩。
那天,下著大雨,為了表示誠意,我頂著雨站在她的宿舍樓下。她打著洋傘亭亭走來,我遞上手裏的包裝盒,裏麵是她喜歡吃的甜品。她接過去,看了看,然後盯著我的眼丟在了我的腳下,高跟鞋從上麵輕盈而過,看都不看我的離去。
我死死盯著那盒被踩得麵目全非的甜品,心裏突然一陣迷茫,我在做什麼,這樣被人踐踏著尊嚴,值得嗎?
雨突然停了,眼前出現兩條白皙如藕的小腿,我眯縫著被雨淋得睜不開的眼抬頭看去,為我撐著傘的女孩長發披肩,尖尖的瓜子臉,眉頭蹙著,眼裏卻帶出幾絲憐惜和不忍。“其實菲菲姐不是故意這樣對你的,她隻是真不喜歡你這樣類型的男生罷了。你還是放棄吧,好的女生多的是,別在浪費時間和心血做無用功了。傘給你吧,別感冒了,快走吧。”
怔怔地接過傘,看著她手遮在頭頂,像小鹿一樣在雨中跳躍著跑進宿舍樓的芊芊背影,我癡了。
“探視時間已過,023號,回去吧。”
冰冷嚴肅的聲音勾回了馮超的思緒,抬頭看看空蕩蕩的鐵欄外,他表情淡淡地站起身,隨著獄警走了出去。
4年了,除了爸媽,沒人來看過他,而大多時候,似乎連他爸媽也忘了這樣探視的日子,像今天一樣。
每次沒人來,他覺得失落,可是爸媽來了,他還是覺得失落。大概,是他想看到的人沒有出現的緣故吧。
通過報紙,他知道杜曼妮結婚的消息,他以為自己會很痛心,很難接受,可他隻是默默看著照片上的人,表情一片平靜。
算起來,對她的這場單相思已經持續了差不多10年,從最初的怦然心動,到知道她竟是仇人的女兒時的痛苦糾結,再到後來決定毀了杜家後以救世主的身份將她從一無所有的絕境中拉出來,嫁給他……為她痛苦了這麼久,計劃了這麼多,卻從來沒有向她表現出來一點。
設想了無數種告白時候的場景,卻未曾想是在那種劍拔弩張,你死我活的環境下。她用看變態,看仇人一樣的眼神瞪著他,罵著他,美麗的眼中再沒有當日初見時的憐憫和同情,那時候的他豁然明白,他們一輩子不可能了。可還是奮不顧身地替她擋住子彈,以為自己即將死去,不舍地愛戀地想看她最後一眼,卻看到她滿臉淚水焦急地抱著隻是皮肉擦傷的男人……
快死的人是我啊,愛了你這麼久的人也是我啊,你知道嗎……
為了愛你,我親手放棄了那麼愛我的女人……
心終於開始泛起疼痛,4年了,他曾讓爸媽幫他尋找小晴的下落,可每次都沒用結果。當年他承認了罪狀,知道她已被無罪釋放,可是她去了哪裏,為什麼4年了都沒有來看過他……
默默坐在冰涼的板床上,馮超拿起發的日記本,一頁頁翻到空白的頁麵,慢慢寫著,‘小晴,今天的探監結束了,你還是沒有出現。不過我不怪你,是我對不起你,如果是我,在知道最愛的人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時,也會生氣,在知道最信任的人瞞著你甚至利用你對你的好朋友做了很多壞事時,也會記恨,在知道最不曾懷疑過的人就是將視頻放到網上,毀了你一生名譽時,也會從此與她一刀兩斷。
所以我不怪你,我隻是,隻是想你,想知道你現在過得怎麼樣,你的家人有沒有因為這件事怪罪你,你身邊的人有沒有因為這件醜聞而笑話你為難你?如果有,你一定要記下來,告訴我,等我出去的時候,一定會一一為你報仇。當然,我知道你不是個愛記仇的小人,你心胸坦蕩開闊,嫉惡如仇,又心軟善良,我這麼對你,你都沒有舉報我做的壞事,又怎麼會記恨他們呢?
那為什麼沒有來看過我呢,我想你肯定已經不再恨我了,甚至差不多已經原諒我了。隻是,大概也已經不再愛我了吧。
今天是你26歲的生日,多巧。我有準備一件小禮物,是我拖獄警同誌幫忙買的,本來想著如果你能來,就送給你作為驚喜。讓你高興,這麼久了我還記得你的生日。可是你沒來,是不是已經有別的男人在你身旁陪你過生日了?他一定給你買了大蛋糕吧,比我這個強了不知幾倍。’
筆尖頓了好久,馮超才慢慢地下筆,‘晴,如果再找男人,一定要先調查清楚他的背景,不要那麼輕易地聽信他的甜言蜜語,也不要……輕易和他發生關係。’
飛快地化掉,‘晴,你結婚的時候一定不要像杜曼妮那樣上報,我怕看了受不了。’
想想又化掉,‘晴,能不能先不要結婚,等我出去,我一定……’突然煩躁地化掉,看著滿頁的狼藉,馮超突然失控地本子摔在地上,臉埋在掌心蜷縮在床上。
獄警聽到聲音走到來,看到裏麵的男人發出低低的嗚咽聲,歎了口氣,這個男人每到探視的時候就早早起床,把自己打扮的幹幹淨淨,可每一次,無論是沒人來,還是有人來,他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然後獄警們明白了,他是在等人,等一個4年來一直沒有出現的人。
可是,那個人是誰呢?
這樣的好奇心又持續了5年,判了10年的馮超因為在獄中表現良好,被減刑了一年提前出獄。出門的時候,八卦的獄警都跟出來,想利用最後的機會看看能不能目睹到那個他一直等待的人。
監獄大門前冷清的很,隻有馮氏夫妻開著車來接他離開。他們看著他和那兩個鬢角漸白的中年男女簡單的擁抱,站在車門前卻久久沒有坐進去,而是不死心地左右四顧,尋找著什麼。直到他的父母催促他多次,他才一臉黯然地打開車門,剛要坐進去,猛地直起身看向一個方向。
在場所有的人也都動作一致地看過去,遠遠的牆角,一個女子長發飄飄,靜靜站在那裏望著這邊的方向,左手邊還緊緊拉著一個看起來10歲上下的孩子。
然後,他們看到這個剛剛還一臉頹然的男人毫不掩飾地流下淚來,顧不得關車門,飛快地朝著那一對母子飛奔而去。
眾人歎息,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