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歸來的農人見了,不禁上前關心起來:“小師傅這是怎麼了?跟丟了魂似的。”
淨緣微微揚起腦袋,本能地搖搖頭,轉而問道:“大叔,你知道南燕一家去哪了嗎?”
“燕丫頭家哈。”農人嘟囔著思索起來,“聽說好像是昨晚連夜搬走了,挺奇怪的,誰也沒知會一聲,要不是看他們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大家還以為是出什麼事了呢。”
“不過搬走了也好,這幾年年景是越來越差了,上交給千禪寺的糧食卻是越要越多,大家都快活不下去了。”
大叔說到這裏卻是立即變了臉色,微微縮了縮脖子的同時瞥了淨緣一眼,發現他無動於衷這才鬆了口氣。
好險,看來這是位不管事的和尚,否則早就指著鼻子罵愚民了。
“小師傅,俺就先走了。”
大叔邁開腿,隻想著趕快開溜,自己真是欠,湊上來幹什麼呢?
但淨緣卻突然攔住了他:“大叔你等等,南燕不是嫁人了嗎?怎麼聽你的意思,完全不知道他們搬去了哪裏?”
“嫁人?”大叔愣住了,突然又恍然大悟道,“哦哦哦,聽說燕丫頭爹娘是給她說了門親事,但那八字都沒一撇呢,嫁什麼人呀。”
“如今他們一家搬走了,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原來如此,這麼說的話,南燕並沒有嫁人,隻是搬...搬走了...
淨緣雙眼一亮,但很快又重歸於黯淡,失神落魄。
雖然南燕並未嫁人讓他心裏好受了一些,但這結果也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他終究是失去了南燕的下落!
淨緣垂著腦袋,一步步走向了前方,大叔看了他一眼,雖然疑惑對方和南燕的關係,但也不敢多問。
對他們而言,千禪寺的和尚那就是供他們吃飯的大老爺,輕易不能得罪。
對方沒有在意剛剛的失言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再纏上去,那簡直就是老壽星上吊啊。
夕陽消弭,夜幕漸落。
光明似逝未逝,黑暗似至未至。
淨緣拖著冰冷的身軀,一步步走在這條南燕走了上千次的林間小徑上。
他的心很亂,充滿了低沉,失落,和各種各樣的複雜情緒。
他想不通,如果隻是搬家的話,南燕何至於要不告而別。
哪怕他昨日沒有給予回應,難道就不能多等一天嗎?
為什麼會這麼突然!?
無數的想法在心中閃爍,淨緣木然地走著,回到了熟悉的寺牆之外。
此時天色已黑,整片山林黑漆漆的,鮮有亮光,但千禪寺內卻是燈火通明,傳蕩著微弱的誦經聲。
淨緣跌坐在柳樹下,看著黑沉的天際,任由無數的想法將自己吞噬,頭腦不斷昏沉。
而那些熟悉的經文聲,此刻卻隻讓他覺得吵鬧,甚至流露出煩悶。
他的佛心,徹徹底底地亂了。
......
咻!
一抹幽光劃過。
山林中,一隻毛發幽黑的貓正急速穿行,鬼魅地不發出半點聲響。
它猛地落下,在參差不齊的籬笆牆上穩穩站住,一雙碧綠的眼眸直勾勾盯住眼前的院落。
正是南燕家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