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襄王五十年,趙據秦師於邯鄲。
一月,秦師攻趙,趙據秦師於城下。不韋歸,與王孫議,曰:“事可”。王孫喜,形愈慎,不複與人交。時,不韋奉秦律九冊於帝,帝悅。引不韋至內室,斫木刻字以賜之,上曰“君”。不韋喜,複駭,惴惴不敢視,珍而藏之。
二月,不韋離,複至秦。時,秦趙峙與城外,趙人激憤,不禮。王孫與姬曰:“秦趙之事迫也,秦師至,吾與卿具危矣!”姬惶恐,日日不得安,常懷帝而自憫。夜則憂戚,與王孫語必有哀怨之色。王孫溫言撫之,而暗查帝之顏色。帝閱秦律不輟,狀若悠然。
五月,帝辭卷,折木為刀,以土為卷,書秦篆。王孫見之,直呼“天人邪!不教而知之。”侍帝之左右,帝每摹一字,王孫每覆一字,不使留也。因守邯鄲之故也。姬見之異,憂鬱漸止,無所謂之。
六月,秦師暫退。趙人趨於院,時以言譏之。王孫示以卑弱,欲行不忿而隱複。如此二三,趙人不複至。故懷大誌者,能為人之不能,亦如是也!初,王孫臨趙人之驕怒,而心若山淵之靜篤,唯憂帝幼。若示之趙人以敏,危矣。然,帝終不類凡俗。每逢趙人至,帝必如嬰兒。伏於塌,手曲不能指,腳申不能直。呦呦嘔嘔,左右張望,目無所矢。趙人視之,謂之愚。如是,王孫不複憂也。天人也,幼而知之!
七月,末,不韋歸。與王孫議,曰:“事成矣!可速歸。”王孫喜,告之帝與姬,示以榮華之致。帝默,唯書地不斷。呂氏視之,異也,心有戚戚。
八月,秦複攻趙,趙王怒,欲誅王孫。不韋賄守城者,王孫脫亡赴秦軍,遂得歸。帝與姬困邯鄲,委以為呂氏徒。以卑弱之身,愚鈍之知,以解趙王殺之意。
十月,楚候攻秦,秦師退。趙王曰:“國之事,大矣,豈能欺之以婦孺。”帝遂安!
十一月,帝遙望鹹陽,日終方罷。是日,武安君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