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臨安府,長元街。
月光如練,灑在大地上,鋪成一條雪白的路。
在一間宅第中,有二人正一前一後踏著月光匆匆向後院走去。
走在前方的那人身穿青色皂服,中等身材,圓臉短須;而後方的那人一襲玄衣,身材挺拔,劍眉星目,俊逸非凡。
“三郎,那間屋子就是了。”前方那人指著左邊說道。
李賀看向那邊,見門口正有兩名皂隸看守。
而當他走到屋前,頓時聞到一股濃烈的味道。
“趙捕頭,你確定這裏麵的人剛死不久?”他以手掩鼻,向旁邊的趙武問道。
“當真是今晚死的。”趙武似乎早有準備,已用一條粉色肚兜遮住了麵部,隻留兩隻眼睛,而這肚兜估計是剛從春月樓某位姑娘身上拿來準備當紀念的。
李賀見他模樣,轉頭看向門口的兩名皂隸,也是分別用手帕遮住了口鼻。
但盡管如此,由於長時間的站在門口,那味道還是讓二人欲仙欲死,尤其是右邊的皂隸已經開始翻白眼了。
李賀見此情形,笑著搖了搖頭,對二人道:“兩位兄弟辛苦了,之後便在院外守候就好了。”
那二人一聽此話,如聞,留下一句‘多謝三郎’就互相攙扶著向院外走去,不久便傳來一陣嘔吐之聲。
“三郎,我也在院外守候,不打擾你了。”趙武也是不想留在這裏,轉身就想跑。
“誒,趙捕頭,你可不能走,我待會還有話問你呢。”李賀一把拉住了趙武,“你不進去也行,呆在門外總可以吧?”
“好。”逃跑未遂的趙武訕訕地笑了一下。
留趙武在門外不遠,李賀走過幾級台階,到得門口。
他麵容嚴肅,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頓時一股煞氣鋪麵而來。
見狀他當即雙手掐訣:“太一聖元訣,清!”
裏麵的煞氣當即被一掃而空。
之後李賀掃視一眼房間,便看到中間的桌子上躺著一具女屍,而這還是從她身上破爛不堪的衣物看出來的。
這屍體已然開始腐敗,皮膚發青,身上有多處孔洞,其中致命的應該還是脖子兩邊分別存在的四個手指大小的洞口。
雖然到這個世界一個多月了,期間也見過不少屍體和鬼怪,但看到這具屍體李賀還是泛起了一陣惡心。
誰這麼缺德呀!
殺了人不算,還要惡心人是吧!
強忍著胃部的酸楚,他打量起房間,並回顧路上趙武跟自己所說的大概情況。
死者名叫劉吟月,三十一歲,在五年前丈夫過世之後,便成為了這間宅子的新主人。據說死者生前頗為放蕩,舉止輕佻,跟數個年輕男子有曖昧關係。
大約一個時辰前,死者的貼身丫鬟在聞到一股惡臭味後,在房間裏發現了屍體,故而到官府報案。
“嗯?這床上怎麼沒東西?”
李賀突然發現右手邊的床上竟然空蕩蕩的。
就算現在是三伏天,但也不至於連涼席和枕頭都沒有吧?
而如果是凶手拿走,那肯定是上麵有什麼證據。
床上的證據...
聯係到死者生前據說有許多姘頭,李賀眉頭一挑。
“趙捕頭。”他從房間出來,朝趙武喊道:“你可知這劉吟月生前跟哪些人有曖昧關係?哪個是距離最近的?”
房外無聊到隻能賞月的趙武聽到這個問題精神頓時為之一振:“要說這劉夫人,當真是‘女中豪傑’,當初連斬三英...”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
趙武尷尬地笑了笑。
“要說近嘛,”他摸了摸頜下胡須,“誰也近不過隔壁的陳書生。”
說著他指向了右邊隔牆那間小宅子。
“他們家幾個人?”李賀的視線看向那邊,不見燈火。
“隻有他一個人。”
“你將他叫來,我有點事要問他。”
“好勒!”趙武一臉高興,心說總算可以盡情呼吸一下了。
趙武離開後,李賀轉身把房門帶上,站到院中等候。
不一會兒,趙捕頭就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位年輕人。
“三郎,這就是那陳書生了。”趙武站在一旁介紹道。
李賀見那陳秀才著一身淡青色文士服,身材瘦削,長得倒是挺白淨的,就是精氣神不太好,給人一種腎虛的感覺。
“在下陳尹之,見過大人。”那年輕人向李賀拱手道。
“陳公子,你可認識這間宅子的主人。”李賀單刀直入。
“認識。”陳尹之一臉平靜,“我與劉夫人曾經算是...朋友。”
“曾經?”
“因為一些事情,在下已經一個月沒見過劉夫人了。不知大人召在下來此有何事?”陳尹之緩緩說道。
看來趙捕頭沒有跟他說明情況。
“就在大約一個時辰前,劉夫人已經過世了,”李賀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而且是被人謀害的,死狀極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