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生中最絕望的一段時光是什麼?
是考試不過,還是得不到心愛的人?
這些在日後成為輕描淡寫的回憶的事,似乎並不值得一提。
但在絕大多數人的青春回憶之中,也隻有這些並不有趣的美好了。
那些無意識的惡與釋放本性的霸淩,都有意或無意的被遺忘。
然後再給受害人扣上一個罪有應得的帽子。
世界一向如此。
……
冰冷的雨滴不停地敲擊著窗戶,像是有什麼在敲門一樣。
吳菀妤縮在教室的角落裏,瑟瑟發抖地看著屋裏的同學一個個的減少,最後隻剩下自己。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放鬆了不少。
大家都走光了,這樣就不會有人在為難自己了。
隻是,外麵的雨好大……
吳菀妤凝視著外麵的瓢潑大雨,抿了抿嘴唇。
今爸爸也不會來吧。
吳菀妤對此很有自知之明,但她還是在隱隱地期待著什麼。
即便內心清楚的知道毫無可能,但潛意識裏還是心存僥幸的抱有幻想,這就是所謂的人性吧。
吳菀妤自嘲地笑了笑,揉了揉身上的傷口,一瘸一拐地朝著吳家的方向走去。
她沒資格那是自己家。
哪怕她也是那個家的一員,哪怕她也是那個人的女兒。
但因為她隻是個私生女,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和別人不一樣。
剛開始的時候同學們也曾畏懼她的身份,但得知自己隻是個私生女的時候,便自然而然的把自己當成了欺壓對象。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總是格外的有活力,但又礙於學業以及大人的壓力無法肆意宣泄,因此尋找一個共同的欺壓對象,就成了最好的答案。
無論是往吳菀妤的桌洞裏放死去的動物屍體,還是將她帶到女廁所隨意毆打,都是班級之中不成文的秘密。
前者是男生的興趣,後者這是女生專屬的樂趣。
即便那些不參與的人,也成為這種關係的受益者。
他們盡情地嘲笑著作為受害者的吳菀妤,並且自大的認為都是她的錯。
“你就不會打回去嗎?”
“為什麼隻找你呢?”
“要是我的話肯定不會像她這樣。”
想當然的發言像刀子一般不停地腐蝕著少女的心靈。
但無人在意。
長大後的他們會回憶往事時會下意識地抹去這段不光彩的經曆,甚至將其當做自己可以誇耀的資本。
不必考慮受害者的感覺也不必感到愧疚。
因此大家都是這麼做的。
所以,一切就都成為了不成文的規則。
憑著這些,人們就可以肆意踐踏規則與弱者。
這便是這個世界的本質。
弱肉強食。
這些道理,吳菀妤再清楚不過了。
隻是,不管是母親的教誨還是所受到的教育的束縛,都讓她對那種最原始的行為感到發自本能的厭惡。
此時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吳菀妤沿著牆壁,一邊摸索一邊心的朝著校門外走去。
偌大的學校之中此刻似乎隻剩下她一人了,沒有那些施暴者也沒有那些漠不關心的譏笑者,隻剩下完整的她。
吳菀妤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望著被雲層遮蔽著的月亮,聲的祈禱起來:
“如果這個世界有神的話,就請保佑我們吧,希望媽媽能得到幸福,希望我能成為優秀的足以令她驕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