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他說,我就像一隻美麗的知更鳥。看見我,春天都來了。”

女人翠藍禮服的胸口,泅出殷紅鮮血,暈染、蔓延。最終,的確像極了一隻美麗的知更鳥。

……

淩晨五點,洛橙支著三樓臥室陽台的石砌圍欄,唇角銜著一根細長未點的女煙。

金屬輕扣開闔,指間一隻老式銀質男士火機,火焰間歇明滅。

“你季阿姨說……要是簡家那個瘋子願意,她寧願去的是夢霖。你知道她和你母親的關係,怎麼會舍得你……”昨晚,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歉疚地對她說。

“爸,沒事。”洛橙麵無表情地開口打斷他,手裏的火機,發出吧嗒吧嗒的金屬叩擊聲,“隻是……一定要這麼著急嗎?”

“是爸爸沒用。”洛秉文的語氣,帶著中年失意男人特有的頹喪,“橙橙,那個瘋子說,要是你明天不出現在秦城,你在北康沃爾郡的那座小莊園,明晚就會有新主人接手。”

眉眼下意識地微挑了一瞬,洛橙的確是有些意外。

能不惜成本地把洛家逼到這個境地,這男人就算不是個瘋子,也得是個傻子。

“嗯,”洛橙應聲,“知道了。爸你安排吧。”

“好好好,機票我已經讓人替你訂好了。”像是意識到這話裏透著心虛的迫不及待,洛秉文尷尬地咳了兩聲才又開口,“橙橙,來得及的話,記得再去晏醫生那兒複診一下,一定要注意身體啊。”

言下之意,來不及就別去了吧。

洛橙淡“嗯”了一聲。

“對了橙橙……”滿耳的欲言又止,又不得不提。

洛橙:“嗯?”

“明天記得……”一陣略顯尷尬的歎息,像是受了極致的折辱,“穿好看一些。”

音量不可自抑地稍提,又極力撇清,“是那個瘋子,特意提的。”

怔愣被趾尖傳來的鈍痛磨醒,洛橙回神,曲腿翹了翹腳趾。

居然被品絲割出個小口。

無聲自嘲,洛橙應他,“嗯,好。”

……

樓下庭院,四季薔薇攀爬滿牆。藤蔓交錯間,不知何時落了一隻這個國家最愛的鳥兒。

一隻藍背紅胸的知更鳥。叫聲婉轉,空靈如洗。像個天生的歌者。

輕扯了瞬唇角,吧嗒輕扣,闔上老式火機,洛橙習慣性地用齒尖咬破女煙海綿裏的爆珠,轉身。

橙香混著未燃的淺淡煙草味,彌漫在口腔裏。

終於……能回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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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姐……這麼著急回國?”清潤如玉的嗓音,略帶遲疑地問道。

洛橙笑了笑,看著晏懷,“嗯,家裏有些事要處理,著急讓我回去。”

男人捏著鋼筆的冷白指骨關節,幾不可見地凹陷了一瞬,不再多問,隻溫聲道:“那我再幫你做個檢查吧。”

“好。”洛橙應他。

去體檢室的路上,晏懷又例行關照道:“如果還有頭疼的症狀,藥物沒有必要停。”

晏懷笑了笑,“就像感冒發燒需要用藥,這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男人有雙和她類似的桃花眼,隻是眼尾稍落,倒是顯得比她溫和好接近多了,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

“好。”洛橙笑著應他。

晏懷說完,垂首斂睫,抬指捏了捏鼻梁,像是有些困倦。

秉著這麼些年友好的醫患關係,洛橙關心了一聲,“晏醫生今天很累?”

晏懷聞言,偏頭看著她輕笑了一聲,“嗯,觀察了一晚藥性實驗。”

洛橙點了點頭,並沒打算再問下去。

卻聽見晏懷手裏響起紙張摩挲的聲音,溫聲向她解釋道:“是針對過敏體質人群,在無法使用麻醉的情況下,使用何種替代藥物,可以減輕患者電擊治療的痛苦。”

洛橙腳步一僵,耳側沒來由地,生出一陣類似爆.炸消音後的電流聲。又像是失了血,寒涼麻意從指尖開始蜿蜒攀騰。

“怎麼了?”晏懷見她落了半步,側身停下。

女孩兒唇上那抹橙紅,都像被無良商販刻意稀釋了的果汁,淡了幾分。襯得本就如細瓷的皮膚,透出幾分病態的慘白。

洛橙攏了攏身上那件淺茶色的長款開司米大衣,蠕了蠕唇,勉強自己彎了下唇角,“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