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正勒宸乍看那張如雪的麵容,那雙眼睛,眸中光芒一閃。
為何這個女子會生得如雪的容貌,漓夕卻沒有?既然上蒼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彌補受傷的雪,又為何在這世,有了漓夕,又有一個假如雪?
考驗他?懲罰他和如雪?
於是在這一刻,他忽然很厭惡看到這張容顏,目光一寒,冷道:“既然你不是如雪,本王送你去你該去的地方。”
“王爺,哈赤部落被毀,洳雪已經沒有家了。”玉妥洳雪清冷道,傲氣的目光突然變得幽怨,朝前走近一步,望一眼他懷裏的漓夕,再看向他:“洳雪今日來,是來向王爺辭行,王爺日後請多保重。”
盈盈一拜,再沒有隻言片語,讓小喜摻著走了。
漓夕從敖宸懷裏下來,望著玉妥洳雪離去的方向,輕淺道:“這女子的容貌、聲音、名字,都與如雪如出一轍,為何王爺不認為她就是如雪的轉世,卻認為漓夕是?”
敖宸回首,一把摟過她,輕刮她小巧的鼻頭:“在沒見到你之前,我一直以為她是。可當見到你鳳漓夕,我才有心髒抽疼的感覺。如雪,我差點就錯過你了。我們誰都沒有料到,下一世我們訂下了親事,卻互相視對方為眼中釘。”
漓夕淡淡一笑,倚在他懷裏。
兩人沒有在府裏過洞房花燭,宗正勒宸帶著她坐在馬車裏,抱著她,繞著京都的四條大街走了一圈,最後坐在河邊放煙花。
“宸,煙花是什麼樣子?”漓夕窩在他懷裏,望著夜空一簇簇炸開的煙花,一雙美目含滿對外麵世界的期待。
敖宸深情凝視她,指尖從她的眼角劃過,啞聲道:“雪,如果我們不能回現代,就讓我做你的眼睛,生生世世相隨。”
漓夕在他懷裏悄然一怔,眼睫垂下,任他把她摟緊,給她披上衣裳。
放完煙花,他騎著他的戰馬,將她摟在懷裏,在呼呼的夜風和馬背的顛簸中,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
她被他粗壯的臂膀緊緊圈著,身後是他結實的胸膛,耳邊是他灼熱的氣息,他們在夜風中往山上而去。路上經過一片樹林,他將她壓在馬背上,俯在她身上,為她擋去那些垂落下來的樹枝。兩人的發絲纏繞在一起,耳鬢廝磨。
月光灑在林裏,樹影斑駁,良久,漓夕聽得遠處有一陣震耳欲聾的浪濤聲傳來,濃濃的霧氣縈繞在她鼻尖,微帶陰濕。
她看不見,但她聽得見馬蹄子將石子踢落峽穀的聲音,他們在盤山而上,跨過一個個暗黑的孤嶺,踏過四周的亂石嶙峋,往地獄而去。
“宸?”她周身發冷,被那些狼嚎聲弄的毛骨悚然。
“別怕,我們到了。”他舉著火把,把她從馬背上抱下來,擁著她往浪濤聲旁邊走,“這裏是忘川河,藏在萬山群裏,太陽終年曬不到這裏,所以很是陰濕。雪,這些年我一直在這裏等你,等著你從忘川河那邊朝我緩緩走來,等了你三十四年。”
他握緊她微涼的小手,與她立在那片開滿遍野的小花叢裏,默默望著忘川河的滾滾波濤:“三十四年後,你終於出現在了我的生命裏,讓我在這一世能找到你。雪,你想帶嘯嘯回現代嗎?我相信這裏就是我們回去現代的地方,地獄之口,人間之門。隻要踏進去,就可回到現代。”
漓夕卻在他懷裏搖搖頭:“前世既已去,何苦再留戀。今生漓夕有相父,有家人,更不能舍他們而去。”
敖宸有些詫異,捧起懷中女子的臉,輕吻她薄涼的唇,“好,我陪你。”
三更天,月明星稀,狼嚎聲陣陣,敖宸在地上鋪上自己的大氅,與漓夕坐在老樹下,彼岸花叢中,遙望忘川河對麵。漓夕一直不說話,靜靜靠在他懷裏,發鬢、眉睫上染上淡淡的霧珠。
她不問敖宸這三十幾年是怎麼過來的,也不問前世的事,絕美容顏平靜無波,心如止水。
敖宸抱著她,把她收緊,將自己的溫暖全部渡給她。
下半夜,兩人策馬下山,敖宸沒有帶她回府,而是往軍隊的駐紮營地而去,一路抱著她,在他的百萬雄獅麵前宣示了她王妃的地位。
當她站在點將台上,與旁邊的他並肩而立,手牽手,接受台下百萬雄兵的高聲呐喊,齊聲祝賀,擂鼓相迎,她的心,竟有了一絲暖意。
士兵們用列隊點兵,校場操練的方式來恭迎她這位新王妃,當營地篝火連天,呐喊聲震天,她坐在他的懷裏,與他同騎一匹馬,繞著營地檢閱這些兵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