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們剛才在路上撞到的那輛馬車裏的女子,名字中帶有一個‘雪’字,她讓我回來看看你們。”
漓夕逃婚的這幾日,天空一直在下雨,下的很大,於是婚事也給壓著,王府和相府皆隻字不提。
靈台山上,荷葉田田,雨珠一顆顆滴落,如珍珠一般在那綠葉上滾動,再墜入湖中。
墨舞舉著傘,手腕上捋著一套潔白的衣裳,看著湖心。隻見湖中央,一女子一絲不掛,及腰長發濕漉漉貼在肩頭胸前,如一片黑亮的絲滑緞子映在她的雪背上。
她喜歡鑽在水裏,一會再浮上來,躲在荷葉下,‘賞’著雨中的蓮花。雨幕中,她長長的睫毛上掛滿水珠,俏臉被湖心浸得清透,非常白皙。
一雙黑白分明的水眸,卻一動不動,盯著那片蓮花,似賞,似沉思,又似出神。她是聞得蓮花香,並未見過蓮花,隻能聽墨舞描述,用自己想象的樣子刺繡出來。
聽說蓮花很美。
墨舞在遠處看著,喚了一聲小姐,真怕她貪玩得忘了時辰。
小姐離府那日說過,隻是出去散散心,散完心就回來,不會拖累相父和相府幾百人的性命。現在幾日光景過去,小姐該回去了。
“墨舞。”女子朝湖邊遊過來,取過丫鬟手中的衣裳輕輕披上,一雙修長白嫩的玉腿分外誘人,“我們回去。”
墨舞連忙為她披上外裳,穿上褻褲和襪,套上繡花鞋,嬌聲訓斥她:“小姐,你已經及笄了,美得跟那水人兒似的,別再這樣讓人看你的身子啦!你的身子是給未來夫君看的,一定要給他守住!”
漓夕微微一笑,竟又調皮的把繡花鞋踢了,摘了一片荷葉頂在頭上,望著天空:“那日的公子和孩童去哪了?聽說他們摘荷葉做傘,吃牛肉麵不給錢,與乞丐打架……”
“誰知道呢。我看那公子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一雙桃花眼胡亂勾引人……小姐,穿上鞋。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不管臥榻小憩,還是夜裏就寢,你都心不設防把腿和腳露出來,那些男人要是看到了,非撲過來不可。”
“墨舞,我們下山。”
主仆二人收拾妥當,騎著馬往山下走了,剛剛走下山道,就有一大一小頭頂上頂著荷葉,踩著稀泥,從另一條山道彎過來。
“哇,終於到了。這次要是能見到那少女,就能確定和卿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凱澤用手抹抹額頭,不知是在抹汗水,還是雨水,望著那座清幽的院子。
說實話,爬山真的太累了。
“那到底哪個才是我媽咪呢?”嘯嘯發出疑問。
“去了就知道。”
但是當兩人走到院子前,卻發現人去院空,木屋的大門被死死鎖著,女子已不知去向。
漓夕的回府,讓相爺發了好大一頓火。他把女兒叫到跟前,交給她一瓶頂級蠍尾毒:“相父什麼話都不說了。隻要夕兒你在他的合巹酒裏滴上一滴,讓他飲下。”
漓夕雙手接過那小瓶,放入袖中,問相父還有什麼吩咐。
相父把她包裹在素衣底下的窈窕身姿打量了一眼,再看看她白皙的皮膚,精巧的五官,道:“夕兒,肅安王近日帶回了一個國色天香的新妾,相父見過一麵,的確美妙不可方物。所以夕兒你要趕在迎娶之前抓住機會,讓肅安王決心娶你。相父不想中間再生事端。”
“夕兒明白。”漓夕低低垂首,麵無表情。
“隻可惜你雙目失明,無法視物。倘若你能有一雙靈動的眼睛,姿色也不會比那新妾差。”相父捋捋袖子,歎息一聲,負手走出去了。
接連幾天大雨,天氣總算晴好,肅安王聽說鳳漓夕回府了,特意派人過來接漓夕去狩獵。
漓夕讓墨舞摻著,下了王府的馬車,站在那空蕩蕩的獵場,靜候肅安王的安排。
肅安王估計把文武百官全請來狩獵了,讓眾人齊齊聚集在這皇家獵場,把錢權、地位、風頭比個高低。她聽到官家富公子哥們也來狩獵了,騎著駿馬,放誕歡笑,在名門小姐們中間穿梭。
不過她聽得更多的,是關於年輕小姐們對肅安王的議論。她們一致指著她鳳漓夕,說肅安王的人生即將被一個瞎子給毀了。京都有位相府小姐,用尋死的方法逼肅安王娶她。
墨舞氣得不輕,走過她們身邊時,把笑得最厲害的那位小姐的坐凳,用暗器折斷凳腿,讓那護國府大小姐摔個四仰八叉。
最後,獵場安排她跟一個身上帶有淡淡蓮香的女子坐一桌。當時那女子款款走過來的時候,她的眉頭輕皺了一下,側過頭‘看’著對方的眼睛。
因為她知道對方在仔細打量她,含著一股敵意。
女子在她身邊落座,身上的清香縈縈散開,端坐不語。丫鬟在旁邊沏茶,扇風,冰鎮水果。
“小姐,王爺他們狩獵回來了,最前麵的那個就是王爺,獵了一頭鹿,準備就在這裏烤燒。”墨舞在旁邊小聲道。
她眨了下眼睛,望著萬馬奔騰的方向。
不出一刻,王爺和貴族們就帶著獵物回營了,營地早生起了火,架起了架子,隻等著他們的獵物來開膛破腹。一身騎馬裝的肅安王扔下馬鞭,踩著馬靴,健步朝這邊走來。
他在漓夕和洳雪麵前站定,打量了漓夕一眼,沉聲道:“誰會燒烤?”
兩個女子都搖頭,也都不要求與他一起烤獵物,淡定從容。
漓夕這才明白,原來旁邊坐著的,是肅安王的新妾呀。肅安王將未婚妻與新妾安排在了同一桌,想必是故意的!
她微微一笑,捋捋袖子站起了身:“王爺,雖然漓夕不會,但可以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