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愛(3 / 3)

她此刻就冷冰冰躺在那副古畫前,不再哭不再笑,不再呼吸,不再說‘宸,我們要相信對方’‘宸,我們還有奶奶’‘宸,我不要沾有汙點的感情’,一切都走遠了,結束了。

從他第一次精神出軌,第一次對她撒謊,他就失去了她。

她死了,她要讓他知道,他的詐死給她帶來的那種痛徹心扉、灰飛煙滅;

讓他知道,他的試探、他的不信任、他對敖奕扯不斷的感情,給她帶來的一次次絕望。

她死了,冷冰冰躺在那裏,一如他冷冰冰躺在停屍間,留給她一具冰冷的屍體,她那時,應該就是他此刻這種萬箭穿心的痛,因為不信,心在撕裂,所以她笑。

而他用對敖奕的感情,親手殺死了她。她在怪他,怪他在嘯嘯休克的時刻,再次選擇了敖奕。

“如雪。”他痛苦的眼淚從眼角滑落,眼前一片模糊,仿佛看到她抱著奄奄一息的嘯嘯坐在醫院等他回來的樣子,當時她接電話的時候,一定很絕望。

她說,敖宸,你回來一趟,回來一趟。

可他說,你等我,等我。他一直讓她等。

嘭!他的車撞上側麵而來的一輛大卡車,他沒有刹車,直接撞了上去,車身立即被撞翻,撞到防護欄上。他躺在車裏,腦部的血與汽油一齊朝路麵淌開,淌了一地,他輕輕笑了,“如雪,你等我,來生我定不負你。”

汽油在泄露,火燃燒了起來,廷軒的聲音在電話裏響起:“敖宸,我知道你回來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在李良緣的人過來搶屍體時,我為了懲罰你把你扔下水道,趁亂把你弄暈了。所以你並不知道,如雪曾經去而複返,鑽進棺材保護你,也在車裏用自己的身體幫你擋住碰撞,拚死護著你。這些孫楊也不知道,他隻知道我在調換屍體的時候,把你扔進了下水道,讓他接不到你。如雪她是愛你的,她想要的是你唯一的愛,純淨的愛,而不是嘯嘯跟敖奕一同分享你的父愛……”

敖宸閉上眼睛,深邃的俊臉上呈現一種悔恨,但他解脫的笑了,眼前是如雪在對他招手,對他笑。

廷軒看著相依相偎,靜靜躺著的兩個人,為他們送上一束白花,轉身朝外麵走。

他與如雪的這段姻緣,原來真的是半路姻緣,時間次於敖宸之後,也永遠比不上敖宸。敖宸愛如雪,愛的比他深,懂的比他深,更是不顧一切、不要性命。至少在如雪懷孕的時候,敖宸一直認定是他的。因為不管孩子是誰的,他都接受,因為他愛如雪。

他祝福他們和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在另一個世界幸福美滿。

女王在外麵等著他,示意他上車,他勾唇俊邪一笑,坐上自己的跑車:“我的下一站是世界各地,你若追得到我,我就與你玩玩。不過我這輩子隻為一個女子講‘做鴨’的故事,她就是如雪!她活在我這裏!”他指指自己的胸口。

再猛踩油門,不顧圍在他四周的殺手,狂傲的呼嘯而去。

伊麗莎白氣得臉蛋一陣發綠。

而他離去後,另一個原本已逝去的人出現在了靈堂前,他就是鎧澤。

原來艦艇被炸沉後,他和關之藺被海水衝到了附近海域的一個孤島上,身無一物,難以對外界發出信號。顏夏冰認領回去的那具屍體是一個形似他的人,麵容被海水泡腫了,母親隻認體型和後背上的胎記,就錯認為是他。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回來H市的第一消息不是他的假死消息,而是如雪與敖宸的死訊。

他如遭雷擊,一下船就跌跌撞撞趕來這裏,尋找正等著他回家的如雪。

可看著敖宸和如雪睡得那麼安詳,仿佛就睡在他們的新婚大床上,手牽手,相依相偎,看著他們唇邊那抹解脫的弧度,他由衷的抒出一口氣。

看來他們都覺得解脫了,解脫出了這個困局,不用再麵對當年敖宸出軌,結出來的惡果。

可如雪生前經曆了那麼痛苦的病痛折磨,敖宸卻不在身邊,她該是一種多麼絕望的心情?

敖宸,下輩子好好疼如雪,別再負她,別再讓她傷心絕望。

葉細細穿著一身黑,沒有帶她引以為傲的兒子,緩緩走了進來。

當她在巴沙島上得知敖宸出車禍死掉的消息,她手中的調羹嗙當一下掉了下去,還以為敖宸又是一次假死。

可當她看到敖宸牽著裴如雪的手,安靜的睡在百花叢中,她才知道,敖宸是真的死了。

他生前沒有給她留一分錢,隻是把敖奕安置在巴沙島,一步都不準出去。

敖奕得了腦炎,水痘消退後,已經有些癡呆,不會開口說話。

而城堡的老管家,除了把敖奕當小少爺供著,壓根不把她當人。

她見了兒子最後一麵,就被送出了巴沙島,禁止以後再上島,可H市,已經沒有一個她的親人。

她為了不被夏敏之殺害,偷偷更換了老太太的藥方,使得她這個最後的依靠就這樣在送往醫院的路上斷了氣。

做過之後,她才萬分後悔,覺得自己不該陷害親外婆,斷送她性命。畢竟外婆曾經那麼疼她,護她。

而老太太在斷氣前,曾直勾勾瞪著她,老眼裏噙滿不可置信與悔恨,死都不肯閉上眼睛。

她後悔萬分的給老太太撫上,她又睜開了,就那麼直直瞪著她,讓她一輩子難忘。

她真的很後悔,萬分後悔,因為老太太真的對她不錯,可以保護她,照顧她,拉攏她跟敖宸。

可敖家徹底被毀了,敖老太太死了,敖宸死了,敖宸是因為裴如雪死的。而裴如雪,卻是被gina的那劑藥給害死的。

而敖老太太剛死不久,夏敏之和gina就被美國聯邦給逮捕了,直接逮了個正著。

原來黑盟所有的人都被孫楊的人給暗中製服住了,他們是從島上逃亡到這裏的,已經是敗寇,她卻傻不拉嘰的被那個玩黃金蟒的中年女人夏敏之給唬住了,去毒害自己的親外婆。

如果時間能回到四年前,她一定不任性,以裴家大小姐的身份嫁給宸哥哥,即使後來她不是裴家大小姐,也是敖宸名正言順的妻,與他恩恩愛愛,在親外婆麵前盡孝。

可一切,已經悔不當初。

現在躺在她麵前的,是裴如雪與敖宸,他們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後卻要致死相隨,任何人都拆不開。

她嫉恨得笑起來,看著敖宸那張恢複原貌的俊臉,以及他唇邊噙著的那抹解脫的弧度,她哭著笑,緩緩趴在他胸口,喊了一聲‘宸哥哥’。

宸哥哥,她好想做回以前的雲姿,沒有裴如雪出現的裴雲姿。她現在真的好孤獨。

鎧澤將她拉開,直接拖了出去,摔到地上:“滾!”

她在地上爬了爬,望著那躺在其他女人身邊的男人,突然捂嘴哭了起來。

敖宸,敖奕已經癡傻了,奶奶也死了,你知道嗎?

他們都是我害的,我親手害了自己的兒子,害死了最疼自己的人。

而我最需要的你,雖然沒有懲罰我的那些伎倆,卻用這種最殘忍的方式離開了我!

我現在真的不知何去何從,我想你,也想兒子。

人來人往,沒有人理她。

她眼淚直流,像一個乞丐,蹲在殯儀館門前,遠遠望著那個她一心依附的男人。

幾天後,她去監獄看望韓湘雅,韓湘雅問她跟gina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沉默了。

gina是她同父異母的姐姐,在她十一歲回國的時候,就對她有一種特殊的感情。

後來得知她是妹妹,就越加的疼寵她。

可gina做事太毒辣,每做一件事都不計後果,霸蠻獨斷,不顧她意願,抹黑她在敖宸心目中的樣子,所以gina雖然幫了她,卻讓她非常反感。

後來得知gina對她有那方麵的意思,她更加覺得吞了一隻蒼蠅,躲之不及。

gina在被抓的時候,對她說:“雲姿,其實你是一隻白眼狼。以後我不能保護你了,你自己保護好你自己。”

gina對她的感情,介於愛情和親情之間。

可gina終究沒有強迫她,而是死心塌地幫她,這一點讓她微微動容。

“好了,這個性取向不正常的人被抓了,肯定是出不來的,我們就不要管她了。雲姿,你有沒有辦法救我出去?媽媽在牢裏實在受不了了。”韓湘雅將手趴在玻璃上,緊緊貼著她,“媽媽這輩子,就隻能靠你了。”

葉細細痛苦的抿著唇:“我現在也自身難保,因為我害死了敖老太太。”

黑盟的老巢被端掉後,裴家的沉冤徹底洗清了,敖家也不再被追殺,H市沉寂下來。

裴氏的損失全部由從黑盟繳獲來的錢財填補,政府在公眾媒體前,積極為裴氏洗清冤屈,公布主謀人gina,原名夏姬娜的信息。裴氏一案,夏姬娜為主謀,李良緣為幫凶。

其母夏敏之與其他被生擒的黑盟首領,則以毒梟的身份被送往美國,接受更深層次的審問。因為其毒品、槍支遠銷東南亞和世界各地,涉及到世界每個角落的黑市交易,他們需要永遠盯著。

但這些害人不淺的害群之馬,沒有命走出監獄是一定了的。

不過他們的秘密基地組織又多了一個新任務,即針對gina的那份毒藥,研製出更精準的化解分子。上次因為時間太緊,毒藥的症狀太詭秘,擴散速度又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用更多的時間研究這種新品種。

如果他們能研製出來,也算對得起因公殉職的安東尼,中文名敖宸。

至於巴沙島,安東尼生前要求保留,那組織就不會動這個小島。但若島上的老管家做了什麼對不起少爺的事,那他們還是要管的,與古中傲一起管。

而H市,敖老太太的藥方被人調包,臨死之前說了句:“我悔不當初,引狼入室……把葉細細名下的財產全部收回來,她是……”

來不及說後麵的話,就瞪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與世長辭。

敖世政站在敖宅的一堆廢墟前,與鄭淑貞肩並肩,看著廢墟上空的一片烏鴉淒啼,胸腔間溢滿憂傷與感慨。

他們夫妻二人,不約而同想起了在這個敖宅發生的點點滴滴,敖宸由一個四歲小娃娃長成器宇軒昂的大男人,與奶奶之間的那份深厚感情,與雲姿的青梅竹馬,與如雪的生死相依,與一個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孩子的感情,到最後的,與奶奶撕破臉,反目成仇……

這些,就像一出戲在這宅院裏上演,可到最後,宅院沒了,人也沒了。

他們猶記得敖宸與如雪的那半年婚姻……

“媽早已暮年,其實應該清閑養老。可她偏偏要插手敖宸與如雪之間的事,強勢壓迫,如果她不這樣對待如雪,也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世政,媽也算是解脫了。她總算在死前明白,什麼叫養虎為患,什麼叫毒蛇,葉細細這條毒蛇她看清了,還算醒悟不晚。我們現在去看看我哥,他剛出獄,患了風濕,身體一直不舒服。”

“走吧。”

解決掉黑盟和李良緣的H市,山明水淨。

葉細細涉嫌謀殺,加上與敖宸未結婚的身份和敖老太太臨終前的那句話,她名下的財產全部被駁回了,未亡人的身份一時成了網絡媒體的笑柄。

她並沒有接收法院傳票,而是失蹤了,找不到人,被列為通緝範圍。

而埃弗森的股份全部回到敖家名下,由敖世政代為管理,但法人代表是嘯嘯。

廷軒也不再對敖家產業進行打壓,開著他的飛機,回歸了他四年前逍遙自在的生活。

兩個月後,鎧澤牽著恢複了健康的嘯嘯來到機場,打算坐飛機飛美國。

此時正值夏天,嘯嘯穿著吊帶短褲,露出白胖胖、藕節一般的臂臂、腿腿,背著他的小書包,說要找爸爸媽媽。

“舅舅,我爸爸媽咪到底在哪?我要他們,我要他們。”他一直抓著鎧澤的手指不放,粉嫩的小臉蛋恢複了他的圓嘟嘟。

鎧澤蹲到他麵前:“舅舅現在要帶嘯嘯去美國,說不定在那裏可以找到嘯的爸爸媽咪。”

嘯嘯在他的小書包裏摸了摸,掏出兩個硬幣,頭也不回的、準確的扔到旁邊的乞丐碗裏,一直看著鎧澤:“舅舅,我樂善好施了,是個乖寶寶,你要帶我去找爸爸媽咪。”

旁邊的乞丐油頭垢麵、長發披散,見有人給她扔錢了,嘿嘿傻笑,連忙跑去買包子。

買了包子拿起來就啃了兩口,再蹲到橋洞下抱起一個破爛的布娃娃,把包子餡給娃娃吃:“奕,媽媽把肉餡給你吃。爸爸馬上就要下班回家了,我們奕要乖乖的。奕想爸爸嗎?媽媽好想爸爸。”

她撩開臉頰上油膩膩的發絲,竟是哭了,一雙狐媚眼裏淚光閃爍,分明是不傻的:“媽媽真的好想爸爸,也想奕奕,可惜爸爸已經死了。”

機場,一個大美男牽著一個小美男正在登機。

“舅舅,我的爸爸媽咪到底在不在美國?我昨晚夢到他們了,那裏有好多雪山。”小美男誓不罷休,把小書包裏的零錢全賞乞丐了,以減輕書包裏的重量。以後他的儲錢罐不存硬幣了,要存美鈔。

硬幣是哄小孩子的。

“你去了就知道了。”鎧澤撇撇嘴,牽著小家夥登機。

兩人正走著,一個冷酷美眉這時踩著高跟鞋從後麵急衝過來,拎著皮箱往前麵擠:“讓一讓,趕時間!我的飛機快飛了!”

“不好意思啊,我也趕時間。”鎧澤巍然不動擋在前麵,才不相讓,與女子一起擠在滾動梯上,鳳眸中叼著一抹壞壞的笑:“關之藺,你這麼急趕去美國做什麼?我也去美國,一起吧。”

最後目光在人家高挺的胸部上掃了一眼,眉毛挑起,“好像大了很多,升b罩杯了?不過好像是用海綿墊的。”摸了摸下巴,氣得女子頭頂冒煙,柳眉倒豎,一高跟鞋朝他的腳踩去,“閉上你那張嘴!”再一肘子撞開他,氣咻咻而去。

拉普達山雪山群,秘密基地,一架直升機在群山中嗡嗡環繞,尋找基地入口。

小嘯嘯趴在機窗上,一雙大眼睛緊緊盯著外麵的雪山群,可愛的小臉突然變得很嚴肅。

因為他就是在雪山群裏出生的,對這裏有印象,當初媽咪抱他出來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趴在窗戶上,驚奇的盯著白茫茫的雪山,小嘴裏依依呀呀。

那個時候,他的小腦袋一直往媽咪懷裏鑽,把媽咪的胸部當枕頭,與媽咪一起看外麵的雪景,安安靜靜的。

那是他第一次接觸外麵的世界,對這個世界充滿了驚奇。

可是出來後,媽咪一直過的不快樂。無論他怎樣乖巧聽話,逗媽咪開心,媽咪都忘不掉爸爸,想爸爸。

他的爸爸從島上回來後,在醫院一直抱著他哭,說爸爸沒丟下你們母子,爸爸回來了,從此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可以幸福快樂的過下去。

可說這話的時候,爸爸一直在哭,把他抱得緊緊的,說對不起媽媽。

他知道,爸爸一定在為沒有實現他們的父子約定而難過。當初他在爸爸家看球賽的時候,爸爸與他約定好,父子同盟,一定要讓媽媽笑,過的幸福。

但是在他住院的這段時間,媽媽一直在哭,爸爸卻沒有出現。

爸爸沒有在敖奕罵他是野種的時候,把他抱起來,指著敖奕的鼻子說,我的嘯嘯才是小少爺,我隻有嘯嘯一個兒子;

沒有在媽媽哭的時候,及時出現……

爸爸雖然愛他,但是他有一個哥哥敖奕。

當他被寄養在菲尼媽咪家時,他的爸爸正把敖奕放在脖子上,在敖家的那片草地上踢足球;與敖奕的媽媽、太奶奶一起圍桌吃飯,一家三口去遊樂園坐旋轉木馬……

他崇拜他的爸爸,羨慕敖奕能得到爸爸所有的愛,可是這輩子,他最離不開的人,是他的媽咪。

因為他知道,爸爸離他很遠,他想要卻要不到。

他有一個哥哥敖奕,他永遠要與哥哥分享爸爸的愛,而哥哥是敖家的小少爺,他嘯嘯卻是野種,敖太奶奶不許他和媽咪進敖家……

雖然爸爸在醫院告訴他,嘯,爸爸不是要訓斥你,而是讓你不要這麼小就打人,爸爸隻愛你這個兒子,你才是爸爸的小少爺,爸爸做這些都是為了以後能給你們母子唯一的愛……但這句話,媽咪沒有聽到。

媽咪不見了,如果她聽到爸爸的這句話,一定會笑的,一定會將他抱在懷裏,說我們家嘯其實不想做小少爺,隻想要爸爸,一個隻疼嘯嘯的爸爸。

之後爸爸離開醫院,也不見了,他說去找媽咪。

幾分鍾後,鎧澤牽著嘯嘯進入秘密基地,嘯嘯左右張望,小手緊緊抓著鎧澤的手指,小手心沁出了汗。

鎧澤知道孩子有些緊張,將他抱起,緩緩走到一寒氣繚繞的試驗床前,讓嘯嘯看看媽媽。

隻見試驗床裏,如雪麵容安詳,安安靜靜躺在床裏,似睡著了一般,眼睛輕輕閉著。一身白裙,秀發如墨,還是當年鎧澤在基隆港看到她的第一眼模樣。

不過不同的是,那如畫眉眼間籠罩著憂愁。

“媽咪!”嘯嘯見到媽媽,連忙掙脫鎧澤的懷抱,趴到媽媽床前,又爬了爬,鑽到媽媽懷裏,小手緊緊抱著媽媽冰冷的身體,“媽咪,爸爸說我是他的小少爺,以後隻疼嘯嘯一個!他說他打仗,是為了解決掉那些壞人,給媽媽拿解藥,讓我和媽媽以後獨占他的愛!媽咪……”

孩子鑽在她懷裏,根本不知道她的身體已經冰冷而僵硬。

鎧澤將嘯嘯抱起來,說媽媽剛打完針,需要休息,咱不吵媽媽睡覺,而後將孩子放到地上,心疼望著床裏那張安詳的睡顏,啞聲道:“如雪,基地已經研製出了救你的藥物,可你太傻,用一瓶安眠藥先走一步,沒來得及等到敖宸回來。我知道你是解不開你心中的死結,才走上這條路。可你是否知道,敖宸他也隨你去了。他把敖奕關在了巴沙島,算是對這個孩子負起該負的責任,徹底放了手。對他恩重如山的奶奶被葉細細害死了,他沒有去看她老人家,而是去醫院看了嘯嘯,開車來基隆港找你,然後在路上車禍。其實你比誰都明白,他心中的苦悶。脫離生他養他的敖家,與奶奶反目成仇,他心裏是不好受的,但有你和嘯嘯在他身邊,他心裏又是滿足的。他和你一樣,一直想要一個幸福的家。隻是曾經的失足,讓他釀成千古悔恨,永遠得不到你的諒解。他一直知道你愛他,一直在為你們今後的日子努力,可你始終不肯給他機會,連死,也沒留下隻言片語。所以他知你恨他,毅然隨你去了。他一定想告訴你,既然生前你心中有敖奕這個疙瘩,那就讓他在地底下陪你,把沒來得及說與你聽的話,說給你聽,這一生隻願與你生死相依。如雪,雖然基地救活你們的幾率幾乎為零,但他們能讓你不再流血,不再痛,讓你還是基隆港的美麗如雪,有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讓敖宸還找得到你。”

“你一定是不想讓大家看到你七竅流血的模樣,才選擇獨自一人離去。可你不知道敖宸的悔恨,看不到他抱著嘯嘯的眼淚,感覺不到他得知你死訊時的撕心裂肺。你去了,他的心也跟著死了,一輩子對不起你和嘯嘯。這是你給他的最大懲罰。如雪你可知道,葉細細得到報應了,她親手殺死了敖老太太,讓最疼愛她的敖老太太死不瞑目;她被接到巴沙島上,當初在公司裏怎麼對待你,老管家就依敖宸之命,怎樣對待她,根本不把她當人;她見了敖奕最後一麵後,被趕出島,永遠不準再上島;她陷害嘯嘯的時候,讓敖奕也染上了傳染病,所以在你給敖宸打電話的時候,敖奕已經染病很久,並發瓣膜病,差點斷氣,敖宸才會急。也許你耿耿於懷就在這裏,覺得敖宸又選擇了敖奕,可如果讓敖宸眼睜睜看著敖奕死了,他才一輩子放不開。他對葉細細早沒感情了,隻是對敖奕肩負撫養的職責,不能把一個孩子當做敵人來手刃;”

“你應該等等他,給他一次機會,而不該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和你自己,讓他一輩子活在悔恨之中。或許他讓你等的次數太多了,不值得你再去給他這個機會,可你扔下了你的家人,扔下了母親。你七竅流血的模樣沒有人會被嚇到,隻會為你心疼……如雪,如果你還聽得到我說話,就試著解開自己心中的死結,放過自己。嘯嘯現在是敖家的小少爺,繼承敖宸名下所有的財產和敖家的公司,我會好好照顧他,撫養他長大,等著你和敖宸慢慢蘇醒過來。記住,我們所有人都不會放過任何一絲救活你和敖宸的機會。現在你和敖宸就躺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互相為對方解開心結,說說心裏話。日後我會帶嘯嘯來看你們。”

如雪安靜睡著,眼角有一滴淚在悄然滑落。

“舅舅,媽咪在睡覺,那我爸爸呢?”一旁的嘯嘯緊緊抓著他的手,一下子抱住他的大腿。

他垂眸過來,緩緩蹲下身,扶住孩子小小的肩膀:“爸爸媽咪累了,在睡覺,以後舅舅就是嘯的爸爸,舅舅、外婆、小姨會撫養嘯長大。”

H市第二女子監獄,季安安得知如雪的死訊,沉默了。

黛麗在窗外看著她,唇邊泛起一抹譏諷的笑,站起了身:“如雪是你害死的,高興嗎?沒有了如雪,這輩子你沒得爭了,也沒有男人會愛你。我以有你這樣的朋友為恥。”

“我媽怎麼樣了?為什麼她一直不來看我?”季安安趴在鐵窗上,傲氣不再,淚水泛濫起來。

當初為了綁住沈廷軒,她做了人工受孕,結果有個叫阿斌的老男人找上門來,非說精子是他的,一直纏著她不放。

於是孩子沒兩個月就流掉了,她不能以懷孕為由申請緩刑,判決一下來就拖著虛弱的身體入了獄。而她的母親從來不來探監,出院就回基隆港了,基隆港的親戚朋友則都因為她的事,臉麵無光,指責她母親教女無方,教出了一個品德敗壞的女兒,一個個害怕她季家傷害到他們,躲得遠遠的。

而她在監獄裏實在是難受,身體一落千丈,變得麵黃肌瘦;整容沒護理好,下巴歪斜,磨骨的地方經常疼、發炎。

她很希望母親能給她送點生活用品或者錢進來,但每次等來的就是那個一嘴黃牙的老男人阿斌,老男人說,既然懷過他的孩子,那就是他媳婦了,他就守在監獄外,一等她出獄,就將她接回他們偏遠的山村做媳婦,給他生十幾個孩子。

“季媽媽被你傷透了心,還有什麼老臉來看你?”黛麗冷冷一笑,恨不得一耳刮子朝那張虛偽的臉抽過去:“我這次來是與你說清楚,我黛麗沒有你這個朋友,如雪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你季安安就等著遭報應吧!當初是怎樣陷害別人,現在就被人怎樣弄死,好好享受啊!”隔著玻璃拍了拍安安的蒼灰的臉,冷笑著掛掉電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原來季安安這種一直標榜自己獨身的女人,才是最不自量力的狐狸精,比勾引她丈夫的女人還要賤!人攀高枝固然沒有錯,但關鍵是先拿鏡子照照自己有幾分姿色,你能和如雪比嗎?即使做成了人造美女,也不配給如雪提鞋!

可憐如雪被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擺了一道,一生遇人不淑……

季安安呆坐在椅子上,當真是悔恨交加,悔不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