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忘了當年您做過什麼事(2 / 3)

“你沒有不完整!我也沒有不放過他!”他將哭泣的她提起來,讓她好好站著,好好看著他:“四年前,他用故意帶走你的方式報複我!四年後,他用殺我的方式報複我!而你,原本就是我的,你的第一次,第一個孩子,都是我的!你知道嗎!”

她抬起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流下:“不可能!”

“我做了這輩子最荒唐的一件事,就是要了你的第一次,卻嫌棄你沒有第一次!”他眸中愧疚沉痛,伸手將緩緩往後退的她往前拉,想將脆弱的她往懷裏抱,卻被她大叫著一聲甩開了,她突然發出了一聲尖叫,淚水不斷從眼角蜿蜒出來,“你再說一遍!當年那個壓在我身上的男人是你?”

他點點頭:“當年我被人注射了藥物,並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啊!”她捂住耳朵尖叫,玉額上的青絡暴跳起來,冰涼的淚水模糊了眼前男人這張臉,“我一直以為是你不肯出來救我!”一聲嘶聲竭力的清吼讓她後退數步,全身在不停打擺子,“好啊,你得到了一個完整的女人,沒有什麼遺憾了。我如你所願的將第一次和最後一次都給了你!你可以放開我了嗎?”

激動的她並沒意識到後麵就是樓梯,一腳踩空,不停顫抖的身子猛的朝樓梯上翻下去。

“如雪!”敖宸原本是在慢慢靠近她的,萬萬沒想到她會這麼激動,等他飛快朝她撲過去,隻來得及抓到她外套的一角,他撐著牆壁,將不肯抓他手的她往上提了提,對她沉痛的吼,“回到我身邊來不好嗎?當年我傷你有多深,現在就讓我用多深的愛來彌補你。我這輩子做的最蠢的事,就是傷害了你!”

他將她使勁往上提,讓她抓他的手,可她把他的手抓開了,身子沿著白色的牆壁滾了下去。滾下去的時候,她的人已經昏了,但眼角的淚水還在流。

陰雨紛飛,天空下起了入春來的第一次雪粒子,鄭淑貞撐著傘去H市第一男子監獄探望入獄四年的鄭仕權。

本來以敖家的勢力,以鄭淑貞給監獄長送去的紅包厚度,鄭仕權在牢裏是不會吃什麼苦頭的。可當她每次去看望大哥,都會發現哥哥的臉色都不大健康,唇瓣暗紅,麵如菜色,一次比一次瘦。

“哥,是不是牢裏的夥食不好?”鄭淑貞給哥哥把那幾套新買的大衣棉襖推過去,並擇了一套最厚的,披在大哥的肩上。然而當她的手碰觸到大哥的肩膀,鄭仕權的肩膀便瑟縮了一下,身子往前避了避。

“大哥,怎麼了?是不是肩膀疼?”鄭淑貞不解。

“沒。隻是有些不習慣,以前的你可是不會做這些的。”鄭仕權自己把大衣攏了攏,轉移妹妹的注意力,“淑貞,敖宸他們過的還好嗎?四年前我知道自己要入獄,怕牽扯到他,所以把他的身世告訴了他,讓他有心理準備。”

“哥,我知道你在四年前就將他的身世告訴了他,他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變的。”鄭淑貞的臉上布滿悔恨,微微低著頭,將視線垂在地上,“當年我不能生育,為了穩住敖家少奶奶的地位,瞞住老太太,我便假懷孕,讓大哥幫我找個孩子。所以把孩子領進家後,我不疼他,因為我跟他沒有血緣關係。”

“敖宸是我跟她生下的孩子。當年她生下敖宸後就病逝了,我不想把孩子帶回家受你嫂子的欺淩,所以就將他交給你代為撫養。可你,待他也不好。”

鄭淑貞聽著,臉上愧色更濃,抬起頭望著自家大哥:“當年我以為有了孩子,世政至少會愛我一點,誰知來了個韓湘雅,不出半年的時間就將世政勾走,讓我的努力功虧一簣。加上當時老太太睜一眼閉一隻容忍第三者,我心頭的火便騰騰堵在了胸口,實在沒處發泄。所以當小敖宸跑過來告訴我,世政和韓湘雅在書房親親,我便把敖宸給打了。我罵他不爭氣,說他討不了奶奶的歡心,讓奶奶故意容忍狐狸精……打了第一次後就停不了手,隻覺每次把敖宸打哭,逼到奶奶那裏,心裏就好受些。”

她停頓了一下,露出一個悲涼的笑容:“當時我並不知老太太的心思,以為她就是不喜歡我這個千金大小姐,嫌我任性,她兒子喜歡誰,她就把誰扶正。後來日子久了,不管我怎麼為難韓湘雅,名聲有多壞,老太太都不提讓世政跟我離婚,把韓湘雅扶正的事,我就開始明白——老太太可能是為了韓湘雅肚子裏的那個孩子。有錢人家需要開枝散葉,人丁越旺盛,家族越興旺。在老太太這個女當家眼中,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現象。她想要更多的孫子孫女,也要門當戶對、可以住她敖家一臂之力的兒媳婦,所以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或者她已察覺敖宸不是她的親孫子。”

“如果早察覺,敖老太太為什麼不早把孩子送回來?”鄭仕權皺緊兩彎渾如刷漆的劍眉,臉色與鄭淑貞一樣沉重,“她很疼敖宸,是顯而易見的。”

他這個生父對敖宸一直很嚴肅,即便有了公事上的來往,助他中標,他也對親兒冷臉相待,遠遠保持距離。因為他不想讓敖宸的身世曝光,想讓兒子做一輩子的敖家大少爺,而不是一個情婦的兒子。

後來把這個秘密告訴敖宸,是知道紙包不住火,他的政敵一定會調查這件事。所以與其讓敖宸對自己的身世措手不及,不如提前給他心理準備。

“可能後來她調查了韓湘雅的孩子不是世政的,便把全副心思放在了敖宸身上。”鄭淑貞滄桑笑了笑,不由得對這些前塵往事有些感慨,“敖宸曾經非常憎惡第三者,可當他得知自己原本就是一個情婦的孩子時,他心中形成的那種強烈反差和衝擊,是一個正常人無法能承受的。我想當年你把身世告訴他後,他雖然表麵看起來很平靜,內心的那根弦卻是差點被繃斷,於是用行動來發泄,來自暴自棄。而當時,我剛剛才因為私怨,弄掉了如雪的第二個孩子。我在看守所裏,並不知道你已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敖宸,也不知道敖宸的不對勁。但我一個人想了很久,覺得自己做了很多錯事,對不起很多人。”

“沒什麼錯不錯的,這都是命。”鄭仕權拍拍妹妹的肩,“現在和世政好好過下去吧,你們是夫妻老來伴,一個左手,一個右手,一條心。”

敖宸將車停在墓園外,沒有撐傘,任薄薄的雨絲和雪粒子把大衣和短發打濕。而淫淫細雨升起的薄薄雨霧,將一排一排的墓碑籠罩起來,讓人看不太清墓碑上的字。

他將手中的花束放在一墓碑前,對亡者鞠了一躬,靜靜站在墓碑前和綿綿細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