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謊言(2 / 3)

不再是她。他現在連多看她一眼都嫌煩。

她不明白人這一生,為何要一直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才去幡然醒悟,追悔莫及。當初在身邊的時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心是有多麼痛。

“宸哥哥。”她抬起朦朧雙眼,將頭輕抵在柱子上,仿佛看到曾經的敖宸坐在前麵的木馬上,對她招手,親密叫她‘小寶貝’。

仿佛看到出差回來的他,站在機場,對她寵溺說道:“寶寶,不抱抱我嗎?”

寶貝、寶寶,多麼親昵的稱呼,多麼的疼她,可她卻試探了他,認為這不是愛情!

她一聲哽咽,突然哭出聲來,就那麼當著所有人的麵,把最近埋藏在心底的酸澀狠狠發泄了出來,哭聲悲戚凝噎,斷人腸。

大年三十,合家團圓的日子,敖家大廳卻很冷清。敖世政出院後回來了,與如雪坐在飯桌前,難以動筷。

奶奶中風,失去了行走能力,伴發了微微的口角歪斜、語言不利。剛才在桌子前坐了一會,眼睛便不斷流起淚來,耳後抽疼,不得不回了房去。

而敖宸,說好趕在六點前回來的,卻一直沒回來,電話也不來一個,給他打過去又一直嘟沒人接聽。

索性,如雪便讓傭人先開席了。因為每次過年,東家都是跟傭人一起吃團年飯的,借以感謝他們對敖家一年來的辛勤工作,並親自派發紅包,說感謝的話語。

現在他們在大廳為東家擺了一桌,又在前庭擺了數桌,端菜擺酒,出出進進,好不熱鬧。

這些人中,有很多是在敖家待了幾十年的,待敖宸如雪如親兒,淳厚而慈祥。又有很多是新來的,對待東家客氣而生疏,前前後後都是‘少爺、少奶奶’,一雙年輕的眼睛卻又頗不安分。

“喲,怎麼擺了這麼多酒席,我還以為走錯地方了呢!”敖雪蓮將車開進院子,車門啪的一摔,狀似驚訝的驚呼了一聲。

她踩著高跟鞋走進廳裏,又道:“大哥你回來了呀,我還以為你不要這個家了。”

敖世政不理會她的挖苦,瞥了她身後一眼:“斯年呢?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敖宸不是也沒回來麼?”敖雪蓮洗了手,坐在桌前用筷子挑了一口魚肉吃,每一道菜都是用筷子挑一口,要嚼不嚼吞下,刷得長長的睫毛再往上一揚,看著如雪:“剛才在經過遊樂場門口時,我看到敖宸的車了。車裏坐了個年輕女子,似是剛從遊樂場走出來,我還以為是你,以為你們小倆口大過年的去遊樂場happy。怎麼,敖宸的客戶?”

“可能是吧。”如雪的心原本就半吊著,現在聽小姑姑這樣一說,霎時覺得嘴裏的菜食之無味了。她僵僵笑了笑,起身給前庭的傭人們派發了紅包,道了新年好,便上樓了。

樓上,她再次給敖宸打了個電話。那邊一嘟就通了,傳來敖宸渾厚的聲音:“我正在回來的路上,你們不要等我了,先吃吧。”

“不是說好六點回來的嗎?為什麼又要這樣放我們鴿子?”上次請三姑六婆過來吃飯,大家等了他半天,他卻關機,在青田山跑馬場照顧裴雲姿,還讓那女人鬧出‘初夜’風波來。

每次遇到裴雲姿的事,他或他的手機都會出狀況。

“不是讓你們不要等了嗎。”他有些不耐煩道,把電話掛了。

她望著被掛斷的電話,突然有些生氣。剛才他的手機一直沒關,她打過去的電話都是未接,並給他發了語音短信,他看到未接來顯,也應該給她回個電話吧。現在她給他打過去,他竟然先掛她電話,還嫌她問多了!

他陪客戶都陪到遊樂場去了,難道連給她回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一家團年的欣喜瞬間蕩然無存,歡快的心直直跌落穀底,她把無線電話擱上,去浴室洗了個澡,下樓給奶奶按摩。

奶奶現在說話雖然有點口齒不利索,但還是能說的,依依呀呀說著“世政還待在家嗎?不要讓他走了,說奶奶還認他這個兒子,這裏是他的家。”

話一出口,嘴角就微微歪斜起來,非常吃力,涎液難以控製。她忙給奶奶擦嘴角,心中微酸,說道:“爸還在家,吃了團年飯,很高興。小姑姑也回來了,和傭人們在院子裏團年,熱熱鬧鬧的。奶奶,不要擔心,家人都回來了,我們是開開心心的一家人。”

奶奶點點頭,將眼睛閉上,麵容上的皺紋舒散開,呈現一種安詳,似是放下了所有的擔子。

敖宸是掛斷電話後的一個小時才到家的,悶不吭聲的進浴室洗澡,去書房,再回到臥室。

如雪沒有理他,拿著電話在跟母親講電話,問起奶奶身體還好嗎?

剛才在樓下看著奶奶的模樣,她就想起了她的親奶奶。親奶奶不大喜歡她,自從相認,便不大搭理她,不冷不熱的,不太親。所以她還不大清楚親奶奶的身體狀況如何。她隻覺得,人到了老年,病來如山倒。

“你奶奶身體很好,每天堅持鍛煉養生,能走能跳。如雪,你在那邊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要讓媽擔心。明天大年初一,不如你跟敖宸過來,媽包餃子給你們吃。”

如雪捏著話筒,看著躺在身邊的敖宸:“媽讓我們明天過去吃餃子,有時間嗎?”

“唔,去吧。”敖宸在翻雜誌,胡亂翻了翻,根本一頁也沒看進去,鑽進被窩睡覺了。

如雪的心裏又是一陣悶氣堵上,不再看心不在焉的他,對顏夏冰說道:“媽,那我們明天過去了,您準備好餃子皮,我們幫您包。”便收了線,掀被走到洗手間。

她洗了個冷水臉,看著鏡子中的人兒,告訴自己——千萬不要生悶氣,不要胡思亂想,話要敞開說,兩人要開誠布公,不然家無寧日。

也許確實是她剛才的態度不好,不該質問他,她道歉就是了。

“怎麼了?”他敲敲浴室的門,啞聲問她,也走了進來,映在鏡子裏的俊臉有些疲累,道:“明天我陪你去裴家,早點睡吧。”

他又過來抱她,被她甩開了,走到臥室,鑽進了被窩側躺著。他跟著躺進來,從後麵抱著她,將臉埋在她頸間。良久才道:“今天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朋友,他的情緒有些不穩定,我怕他出事,便把他送回了家。”

“是裴雲姿?”她將臉埋在枕頭裏。

“不是,是公司裏的一個男同事,喝多了酒,我搭他一程。”他用大掌輕輕摩挲她的腰線,吻了吻她的粉頸,把身子平躺了過去,“睡吧。”

關了燈,留下一室的安靜。

第二天,他們來到裴家拜年,一家人洗了手圍著大圓桌包餃子,他和鎧澤笨拙的包了兩個歪歪扭扭的餃子,提前退場,上樓談事情去了。

於是圓桌旁隻剩下裴家的女人們——裴奶奶、妍奚、顏夏冰、如雪,小妍奚包著餃子,把餃子捏的大大的,在肚皮裏塞滿了肉餡,並在餡裏塞了隻金耳環,突然說道:“去年的時候,姐姐在裏麵塞了枚戒指,被我吃到了,差點咬碎我的牙!她丫的,那麼大的戒指也塞進去,還說是宸哥哥幹的!明明包餃子的時候,我看到是她塞的,所以在餃子上做了個記號!”

“妍丫頭,怪不得你能吃到金餃子!”裴奶奶樂嗬嗬笑起來,用那捏餃子的手寵溺捏捏小孫女的鼻頭,弄得她一臉的白麵粉,並揪了揪那小臉,絲毫不覺她們這話有什麼不妥,自然而然的反應道,“今年這金餃子可是你包的,不許做記號,奶奶盯著喲!”

“今年姐姐不在,沒人跟我搶!大哥和宸哥哥不會跟我搶的!您和媽也會讓著我!”

“妍奚!”顏夏冰一聲厲嗬,打斷妍奚自鳴得意的話,臉色難看的推了推她:“你不會包餃子,別在這礙事,出去做你自己的事去!”

“媽,我這不是會包嗎?”妍奚眨著大眼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