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初遇
這裏是位於H市南部的基隆港,因臨海,水港碼頭很多,早前這裏的人以出港捕魚、賣魚為主業,現在漸漸開發成旅遊景區,供都市人消遣解壓。所以遠遠看來,就會發現這裏的民宅一律成了大大小小的民宿,各個門前掛著攬客招牌,院子裏掛著小彩燈,架著燒烤架,擺滿白色塑料桌椅。雖沒有康菲星級大酒店富麗堂皇、金碧輝煌,卻也極盡五花八門,用盡心思。
此刻夕陽西下,一輛深綠色郵車從遠處大酒店前的康莊大道疾馳過來,車頭一轉,彎進靠海的一條小水泥路,在最靠海的那間天藍色小房子前停下。
“喂,簽收包裹!”車上的人不耐煩按喇叭。
隻見麵前的小院不過幾坪見底,院裏搭了花架、藤椅,是個簡潔幹淨的民宿。一抹纖影正頭戴安全帽,右手拿刷,左手拎桶,爬在梯子上塗外牆。
那是個年輕的女子,上穿白T恤,下穿淺藍色短褲,身姿修長婀娜,露在外麵的玉腿,不僅又直又長,更是雪嫩無瑕。白嫩如玉瓜子臉,嵌上一雙流盼生輝丹鳳眸,水汪汪、晶瑩明澈。兩腮潤色象剛開放的雪蓮,白中透紅,粉嫩水潤。
她利索刷滿了牆麵,正吃力刷最後一個血紅的‘命’字,身子勾著,露出整截雪白的小蠻腰。
聽到外麵的車子聲,立即拎著桶爬下長梯,鞋也不顧得穿,跑到外麵取信。
一個包裹和一封東航的麵試通知書。包裹是她二十五歲的生日禮物,一個美人魚音樂盒,不用拆開她也知道的。一年送一個,在這個男人眼中,她永遠隻是當年那個怕黑、想媽媽的小女孩。
沒有拆開那包裹,她走回房間,將之放在另外十八個音樂盒旁邊,而後走到窗邊輕倚,眸光迷離起來。
這個男人與她,是兄妹的關係。
那一年奶奶將昏迷不醒的他從海邊撿回來,他隻有十歲,什麼都不記得,什麼話都不說,但是很疼隻有六歲的她。每次她想媽媽,他都會牽著她的手去很遠的公路上等,等著客巴一輛一輛的過去,然後踏著夜色,一步步背她回家。
其實那個時候家裏很冷清,在H市工作的媽媽從來不回來看她,好賭的奶奶也常年不在家,親戚們更是躲得遠遠的,家裏經常被父親的仇家潑滿狗血、砸掉家具、剪斷電線……
她害怕,他就給她講故事,給她做飯、教她識字、送她上學……她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七歲那年,十一歲的他拿著媽媽寄款單的地址去了趟H市,說要幫她找媽媽,而後回來的時候,用他纖細的胳膊抱著她,隱隱的哭,說會好好照顧她。
那時她雖年幼,卻知道,媽媽很早以前就拋棄她了。他在為她哭。
少年時期,她和他常常打著赤腳在海堤上跑,瘋狂的跑,不敢換氣的跑,因為隻要稍微跑慢,身後那些拿刀的人就會抓她羞辱她,有時還會鬧到她的學校裏,抓了她就往車裏拖。每每是他擋了下來,而每次,他都是一身一臉的傷,抱著她說‘沒事了,他們不會再來了’。
十八歲,他殺了人。用酒瓶子將那個壓著她的黑道大哥的腦袋砸開了花,警告那群人不準再動她,而後背負著幾條人命,常年在外漂泊,被追殺。
這幾年,她多麼希望生日那天,出現在門口的是他高大挺拔的身影,而不是一個個沒有生命的包裹。她想讓他知道,她不再害怕了,想做他的新娘。
可是他始終不肯出現。
“如雪,快開門,是不是他們又來找麻煩了?”女子的高跟鞋將木樓梯踩得噔噔作響,身子的衝擊力之強,差點將整塊木門連鎖撞下,“開門,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