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韋暘東的計劃(1 / 3)

羅莉莎的信讓劉川感受到痛苦不堪。他已經覺得自己就像個瘋子一般,遇見的人也都是瘋子。但是對於信中所描述的事情中最主要的,即使是在他讀信的時候都深信不疑的,並且已經決定下來的事情:“滾吧!我是不會去找你,也不會給你回信的!”

“耍我呢,拍科幻片吧!”他自言自語著,一腳把街邊的易拉罐射門般的往前踢去,“好你個羅莉莎,其實我已經看穿一切了!你不過是個故弄玄虛的瘋子!騙子,大傻子!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企圖,當然,我也沒有什麼東西給你騙的,你和這操蛋的生活一樣!喜歡你?不會的,我劉川怎麼會喜歡上一個中年的瘋女人!故弄玄虛的家夥!”

前方的紅燈讓站在斑馬線口的劉川停下了腳步,他突然從沉思中緩過神來,站住不動。

“我到底能做些什麼?我不過是個一窮二白的大學生而已,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他們還能在世幾年?我一直靠著姑姑給的那少的可憐的錢維持著生活,我不是孫琪,不是她親生的,我不過是她死去多年的弟弟的兒子而已。我是孤獨的,我從生來就是孤獨的一個人;嗬,我得想辦法,我要出人頭地,對,掙大錢,隻要我足夠有錢就能擺脫這該死的生活!”

終於,劉川想出了新的問題來折磨自己。

這條道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而現在又是下午三點,烈日炎炎。

在人群中,劉川一眼就看見了朝他走來的錢名巍。這個小夥子二十出頭,身材敦實而肥胖,麵色紅潤,油光煥發,嘴上一圈還留著沒有剃幹淨的胡渣,但穿著打扮倒是十分洋氣。

劉川突然赫然大怒;他突然心生一念——想把不知名的怒氣,撒在這個令他討厭的家夥身上。

紅燈變成了綠燈,劉川依舊一動不動的站著,等著對麵的錢名巍向他走來。

“喲,這不是小川嗎?準備去哪呢?”錢名巍朝著劉川笑道。

“滾開!”劉川吼道。

“喲,小夥子脾氣還挺大。”錢名巍一邊嘲諷的笑著,一邊從他的挎包裏掏出了一張宣傳單,“今晚利州大學90年校慶,學校搞活動,有化妝舞會,還有校慶晚會,好多活動,今晚就別去那小破酒吧上班了,作為校學生會文藝部的一份子,你也得來幫忙是不是?”

說罷,他把宣傳單塞到劉川的衣服裏就慌忙的走了。還沒來得及等劉川表態,他早已消失在這擁擠的人群中了。

劉川拿出褲包裏一直在震動的手機,是韋暘東打來的。

“嘿小川!你在哪呢?你也是厲害,今早胡芯教授的課你都敢逃!而且聽酒吧老板彭響說你今天曠工了,也沒去上班!”

“我,心情不好,哪也不想去。就想一個人走走。”

“哎呀,不要到處亂走啦,我還以為你小子出什麼事了。”

“沒事,我很好;你還有什麼事嗎?我掛了哈。”

“別別別!你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

“你說。”劉川已經不耐煩的想掛電話了,盡管是他大學裏最好的朋友,他現在也不想理會。

韋暘東突然拉低了語調,神秘的說著他的計劃:“今天晚上學校校慶,會很混亂,所以我和孫琪有個大計劃!馬上期末考試了,我們去偷試卷!考滿分,如何?”

劉川驚奇的吼道:“你瘋了?你不是學習委員嗎!成績那麼好,還怕期末考試?”

感到不好意思的韋暘東突然在電話裏大笑:“最近校隊籃球賽,一直沒心思複習,掛科是不可能掛科的,隻是我想繼續拿獎學金,所以......”

“所以你想怎麼偷卷子?”劉川不知怎的,他已經被這迷惑的生活逼瘋了,他心想不如就繼續瘋下去,國家獎學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夠他交一年的學費了,他突然感興趣了起來問道,“期末考試的卷子,你怎麼可能偷的到?”

韋暘東下意識的拉低了聲音:“你傻啊,我是學習委員,之前常常去老師辦公室去送班上的作業,我有胡芯教授辦公室的鑰匙!上個星期去送作業的時候,就看見她在電腦前出題了!”

劉川對他嗤之以鼻:“所以?這等好事你舍得告訴我?”

突然孫琪的聲音從電話裏竄出來,差點沒有把劉川的耳朵震聾:“還有我!哈哈哈哈哈......”

“姐?怎麼...怎麼你也在?”

“這件事情就我們三個,需要放風的啊!到時候韋暘東用U盤一拷貝,神不知鬼不覺,也沒有人會閑著沒事幹去調監控!不用擔心,完美!”

韋暘東搶過電話繼續說道:“天時地利人和啊現在!晚上學校搞校慶肯定一片混亂,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的!就這樣小川,你現在趕緊回來,晚上有化妝舞會,我們在白甜甜家化妝!”

“你們......”沒等劉川把話說完,電話就已經掛了。

劉川感到驚訝。他沒想到一向優秀的韋暘東竟然還有這麼荒唐的一麵,讓他不滿的是表姐孫琪和女朋友白甜甜也摻和了進來;

其實劉川孤獨的內心也是希望被認可的,他起碼有了屬於自己的小圈子,這時候不能不合群,所以他始終都沒有過這個馬路,而是轉頭往學校的方向回去了。

劉川一貧如洗,卻又一點目空一切的自高自大,他的內心是非常想拿到這一筆國家獎學金;學習法學的他也知道,學校的期末考試作弊,本身就不違法,被發現也隻是一個處分罷了。

況且,從小到大,他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他中規中矩,不善交際,他隻是喜歡一個人安靜的思考,仿佛心裏總有些什麼秘密似的。

可是今天,他著實想改變自己,是的,他想,就從去偷期末試卷開始,徹底改變。

他不清楚為什麼改變自身需要去幹這種荒唐的事情,他不明白,諸多因素的推動下他決定去做這件事情。

他的大腦已經很疲倦了,他不能再思考任何問題了,也不想思考出新的問題來麻煩自己;他總是愁眉苦臉的,和孫琪完完全全是兩個相反性格的人。

這一次他沒有再踢路邊的易拉罐,他彎下腰,撿起了方才被他提過的瓶子,扔到了垃圾桶裏。

太陽打在他的臉上,他依舊拉著個臉。但是內心卻是激動無比的。

他現在異常的清醒,他終於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麼了。

“再幹完那件事情之後,”他自言自語,一路小跑著,“我就會變得不一樣了!”

他那神經質的顫抖變成了某種瘧疾般的抖顫;他甚至控製不住自己的下巴,上下排的牙齒就像架子鼓一樣在敲打著華麗的樂章,置身於酷暑下,他卻感到渾身發冷。

處於內心的某種需要,他幾乎無意識地從小跑轉變為了奔跑,仿佛在尋找什麼東西作為無聊人生的消遣。

就這樣,他便似個不會累的機器人一樣一直跑著,他跑遍了整條江源路,來到了白甜甜家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