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說任何話,隻是用盡全身力氣,舉起了手中的刀。
這是一種信號,更確切的說,是一種挑釁!
他在進攻,隻要進攻,就會被還擊,哪怕他的進攻,根本連一點威脅力都沒有。
他寧可這樣戰死,也絕不願被敵人俘虜。
敵軍本來己被他的勇悍震住了,隻是圍著他,並沒有下殺手,可是當他抬起刀的那一瞬間,也許是出於之前對戚紹積累下的恐懼,以為他那一刀之下,仍然有驚天之力,又或者僅僅是出於戰爭的本能,數名士兵同時振臂,刺出了手中的長矛。
長矛狠狠的刺進了戚紹的身體裏,胸口,肋下,肚腹,血流了滿身,可是戚紹的眼睛裏,居然是滿足的!
他以一己之力,脫住了赤焰的大軍整整六天!
將軍百戰死,死……而不屈!
滿帳死寂。
帳中站立的將領有幾個己經咬緊了牙關,眼圈發紅,卻強迫自己不能掉出淚來。他們都曾在一年多前的旭日之戰中與戚紹並肩戰鬥,立了軍功才提拔到今天的位置。可是那張年輕張揚的麵孔,不過數月之隔,就隻能在記憶裏鮮活。
流光麵無表情的聽完士兵的報告,冷靜的問道 :“皇上做了什麼安排?”
那士兵抹了一把淚,恭聲說道:“皇上己經下令由各州郡緊急抽調部隊趕往涵穀關附近,協助守衛關口,京畿附近部隊也在加速調派,估計不日就可南下。另外有聖旨發給仍在銀翼境內的程遲將軍,囑他率部回援,防衛京城。”
銀翼與赤焰一北一南,中間隔著個朝雲,如果要銀翼的部隊直接去涵穀關顯然是不現實的,流夜的應對與調派都極為合理。
流光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辛苦你了,你先下去歇著吧。”
“是!”那士兵行了個禮,轉身出了帳篷。
底下一眾將領個個摩拳擦掌,隻恨不得流光立刻下令出兵十胡,好與楚煜一決勝負,戚紹的死激起了每個人心底最深切仇恨,他們一定要為戚紹報仇。
可是流光隻是靜靜的坐在椅上,目光仿佛無焦距一般盯著身前桌上鋪著的一幅地圖,似乎在看著,又好像沒在看著,什麼話也不說。
他們跟著流光也有些日子了,知道越是重大的時候,這位王爺越是沉默冷靜,這種時候,隻要他不說話,其他人說什麼都沒有用。
他們不敢催促流光,一眾人的目光的卻齊齊的盯著站在流光身後的一個侍衛身上,激烈幾乎要冒出火來。
厲玄給他們看的受不住,終於艱難的開口叫道:“主子……”
流光沒有回應,卻也沒有斥責。
厲玄放大了膽子,再次開口問道:“主子,我們下一步要怎麼辦?是要出兵旭日嗎?”
“出兵旭日?”流光轉過眼眸,突的冒出一股寒意,冷冷問道:“城都丟了,去那裏幹什麼?找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