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初升,晨光熹微。
鎮子裏炊煙嫋嫋,各家各戶已經開始生火做飯了。
北頭靠最外側有一座老屋,黑瓦玄石築就,牆壁上斑駁的痕跡顯得分外滄桑。
一個穿白衫的小童正在院子裏那口老井上打水。
正值十一月入冬,寒風凍骨。
他從堂前屋裏打了兩瓢燒開的熱水,摻在井水裏洗了臉,拿著竹筒杯,柳枝刷了牙。
洗漱完畢,他對著青灰色陰冷的天空長歎一口氣。
厲九川,男,二十五歲,聯邦人,科技時代最後的沒落武師,曾在武行裏待過幾年,身為外勁高手,小有名氣。
某天醒來後,發現自己魂穿一個古代世界。
這個世界被叫做大樂的王朝統治,厲九川所處的地方是王朝邊緣地帶,治安差,常有流民和匪徒出沒,甚至還有一些野教派四處拉人傳教。
他這具身體還是小孩子模樣,但依照接受的記憶來看,目前已經渡過十五個春秋了。
也就是說,這副軀殼很可能是個侏儒,十歲後就再沒長過個子。
這邊的大夫管他的病叫重子癆,說他父母精血虧虛才變成這樣的。
但厲九川接受的記憶裏,隻有一個照顧他長大的老嬤嬤,姓爻。
無父無母。
這個十五歲的少年跟自己同一個名姓,不過長相比自己俊俏得多,即使是十歲模樣,也生的俊美精致……雌雄莫辨。
厲九川最不滿意和最滿意的就是這點。
但這都不算什麼問題。
既然重活一次,他現在隻想好好過一個平靜的人生,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昨天晚上爻嬤嬤又進城給自己抓藥,所以今天他很自由,可以去學堂上學。
厲九川現在考慮的是要不要先去鎮裏找蘇姨,在她客棧裏比這冷清的老屋暖和多了。
蘇姨是安寧客棧的掌櫃,生的溫柔賢惠,身姿窈窕,也自有一套和不同人打交道的手段。
二者雖然無親無故,但她向來對厲九川很好。
這般想著,厲九川收拾了院子,簡單煮碗粥吃了,帶著一個小包裹往鎮子中趕。
不慌不忙走了十來分鍾,安寧客棧的門牌就已經遙遙在望。
推開客棧木門,蘇姨正穿著小襖打算盤記賬。
她一抬頭看見那背著包裹的小童子,趕忙走出來捂住厲九川的臉蛋道:“九川,今天怎麼來這般早?你那病現在好些沒有?”
皮相十歲骨齡十五靈魂年齡二十五歲的青年厲九川被她溫熱柔軟的手捂得一愣。
他隨即開口道:“蘇姨,我好著呢……嬤嬤去城裏給我抓藥了,想先來這邊等會再去學堂。”
小童生的皮膚白皙,五官精致,說起話來乖巧得讓人心疼。
“好。真乖!”
蘇姨不知從何處摸出來一隻小巧手爐揣在小童懷裏,也不去記賬了,抱著他到炭盆邊烤火。
身高一米四五的厲九川默默窩在女人溫暖的懷裏,蘇姨就像他前世的母親,大方自然,把他當孩子看。
沉默中,蘇姨伸手梳理著他的頭發。
厲九川有些尷尬道:“蘇姨,我已經十五了。”
“哦,是大孩子了。”
“……”
厲九川知道自己身高和稚嫩的麵孔根本沒有說服力。
小少年沉默片刻道:“蘇姨店裏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學堂還得一會才開課,我可以幹些活。”
女人又摸摸他腦袋道:“真乖。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兒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