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那你這樣就讓我為難了啊。本來擅闖大牢是死罪的,但是你又是月闌的侯爺,我可不想得罪你啊,再說了,我也知道你此番究竟是為了什麼。所以啊,我突然又不想抓你了。”易天闕說到這裏,旁邊卻有個人急匆匆的走來附耳說了幾句話,他神色微微一動,眸中有著極淡的笑意,再看向秦墨寒的眼中多了一片安然。
秦墨寒聽他一番話,再看看周圍那些圍著的兵士,忽而軒眉一笑,道:“將軍雖說不抓,但是將軍應該不會放秦某回去吧?反正秦某已經被將軍抓住了,就由將軍處置好了。”
他說的輕鬆,眉間一抹笑意掛著,視線卻在無人察覺的時候悄悄看向殘垣這邊,垂了眸光,眸光柔和。
易天闕笑的誇張,拿著方才傳話那人給的一片衣角給秦墨寒看,口中笑道:“侯爺確實聰明,但是侯爺恐怕是誤會了,這個局我並非為你而設,而是給這個人設的。”
那是一片黑色的衣角,跟秦墨寒的夜行衣一模一樣,隻是被火燒的有些殘破焦糊了。
秦墨寒一愣,忽而記起之前在牢中幫助他們的神秘人,他本就心思玲瓏,什麼事情一旦起了頭,便一想就透,因此現在一看到這片衣角,心中就掠過一股不祥的預感。
蹙眉看著易天闕,斂去眸間笑意,冷聲道:“什麼意思?”
易天闕見眼前的人如此反應,勾唇一笑,道:“桑桑關在這裏的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我也自然知道侯爺會得到消息的,隻是為的不是你們,而是那個在暗中保護你們的人。我本以為他不會出來,沒想到還是應了那句關心則亂的古話,到底還是來救你們了。”
秦墨寒急道:“你把那人怎麼了?”他雖不知那人是誰,但是卻知道那人絕對是為了納蘭紫極才現身的,他斷定那人極有可能就是也趕來了大都的上官千夜。
那片衣角都燒成那樣了,他甚至不敢往下想那個人究竟會怎麼樣了。他也不知道那牢中到底有沒有另外的出路,隻是眉尖越蹙越緊,望著那坍塌一半的大牢,心中越來越不安。
易天闕不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話,隻對著身側兵士道:“收兵回府。”他的視線又轉向秦墨寒,見他盯著身後的大牢看,嘴角一抹莫名笑意,“那人就算再厲害,也沒有逃過我的熊熊大火,他已經被大火燒的麵目全非了,我的人辨認不出火中的人是誰。——侯爺,你還是跟我們走吧!”
易天闕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兩個兵士一左一右的站在秦墨寒身邊,他微微蹙眉,似在隱忍著什麼,但是到底還是沒有往納蘭紫極的藏身處看來,一聲歎息之後,還是跟著易天闕走了。
易天闕最後看了一眼那毀的差不多了的大牢,目光中沒有半分惋惜,反而透著的是很安心很安心的神色,仿若大仇得報一樣,嘴角牽起一絲笑意,將視線收了回來,跟在眾人之後走了。
很快,這裏就恢複了安靜,連半個人都沒有留下了,納蘭紫極蹲在殘垣之後這麼久,現在才敢放鬆下來,頓時覺得雙腳麻的不行,根本站不起來,雙腿一軟,顧不得地上灰塵就癱坐在殘牆之後。
她鼻子有些酸脹,心裏澀澀的,秦墨寒為了自己脫身都自動現身跟著易天闕走了,她卻隻能沒用的坐在這裏發呆,坐在這裏掉眼淚。怪不得他方才問她,武功有沒有忘記,她還以為他是想和她一起拚殺,卻沒想到他是怕她脫不了身。
寒風灌進衣服裏,她打了個哆嗦,視線卻又落在大牢前麵的空地上,那片燒糊了的衣角被風吹著輕輕移動,她怔怔看著,之前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她都聽見了,她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那個神秘人來幫他們的。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來幫她的。
她不是傻子,從前不明白是她不想明白,她一直逃避自己對別人的感覺,她也能感覺到別人對自己究竟是何種情誼,若真的喜歡一個人,眉梢眼角怎麼可能藏的住呢?她不願意去明白,就隻好裝傻,可是不代表她真的就不懂。
他們的話中分明就是這個意思,他們分明都知道,那個救秦墨寒和她的人,是擔心她。
她心中倉皇無比,她看見易天闕安心的笑,這個局就是他設的,隻有得償所願的人才會笑的那樣歡悅,然後,她幾乎都能猜到那個人是誰了。
一聲歎息,他還是來了啊,不論為了什麼,他還是來了,她也不知自己的一腔心思究竟如何,隻是在聽到那一句他已經被大火燒的麵目全非了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心比地還要涼,比風還要寒冷。
她看見秦墨寒擔憂的眼神,看見他隱約的不安,看見他跟著別人離開,眸中憂傷彌漫。
輕輕抿嘴,重重的咬唇,眼眶紅了,她最討厭身邊沒有人的時候,最討厭一個人胡思亂想,最討厭別人為她犧牲,最討厭心疼的感覺,偏偏躲不掉逃不掉。
淚眼模糊間,卻看見一個小小的白色的影子跑了過來,她忙擦幹眼淚,才看清竟是犬犬。
“你怎麼來了?”她詫異,她記得出來的時候,它還在睡覺,她還把它放在床裏麵了。
犬犬隻是仰著臉看她,眸光澄澈帶著依戀,她勉強一笑,這個家夥大概也不習慣一個人待著吧。
她細細一看,才發現它嘴裏叼著一樣東西,就是那片衣角,對著它一笑,果然是有靈性的白虎。
她伸手取過,那片衣料一觸手,她一愣,再細細摩擦之後,眸光一閃,一滴淚已經低落在地,心裏幾乎痛的無法呼吸了。
怎麼,怎麼會是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