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四年,京師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姓陶名學文,字化林。為何說其是不速之客,全因其本不屬於此方天地之中。
看著此時此刻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的京師,陶學文不由感慨道:“赫赫京都千百年,鍾靈毓秀萃龍淵。”
眼前的景象不斷和回憶中的景象重合,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滄桑感。
“好詩句,隻是不知先生這詩句可有下文?”都說隔牆有耳,陶學文不過是輕聲感歎,卻被旁人聽了去。
陶學文餘光一瞥,隻見一名身材纖瘦的文士,邁著步子,踱步而來。身旁兩側站著兩位虎背熊腰的力士,這扮相、這氣場,怎麼看都不是普通人家。
陶學文轉過身來剛要回話,卻定眼瞧見了其身上繡著的一對鸂鶒,到了嘴邊的話愣是生生的噎了回去。
好家夥,不愧是京師,潑盆水能澆一片官員。
陶學文微微低頭,不敢直視其麵貌,連忙規規矩矩、客客氣氣的拱手作揖道:“小人豈敢被大人稱作先生,小人一介白身,不過是山野裏出來的窮書生罷了。”
這可不是那深山幽穀,在這京師重地內,敢衣繡鸂鶒的,不是瘋子,就是正七品。這年頭殺人不過是吃飯飲水,稍有不慎那就是人頭落地。
總有人覺得七品不過是個小小的芝麻官,陶學文對此無法理解。七品是個小小的芝麻官,那你是什麼?完全是把自己貶低到了塵土裏,幾十萬人能出幾個七品啊?
除非,您是真正的高處不勝寒,您才是大人物。
官員笑了笑,道:“非也非也,本官自幼苦讀聖賢書,混跡官場多年,覺得文人本一家,理當同氣連枝才對。”
語氣裏有著無奈、不解和憤恨,陶學文聽後嚇得是臉色煞白,這話可不好接啊。
“先生所言在理。”沒辦法,不好接總不能不接吧?幹幹巴巴總比稀湯掛水的要強。
陶學文說完,等了數秒,卻不見對方接話,緊張的不行,腳趾恨不得把那鞋底扣露兒了。
此時,鳥啼聲、蟲叫聲,格外刺耳,明明清脆悅耳的自然音律,此刻如同擂鼓一眼敲打在陶學文的心上。
“你說,你是鄉野來的?”
官員的話如同甘霖一般濕潤了陶學文已經幹裂的喉嚨,連忙回道:“正是。”
“千裏迢迢來這京城,可是要投奔本家兒?”
陶學文深吸一口氣,道:“小人家境貧苦,族中同胞甚少,並無本家在這京城,小人……是來討碗飯吃的。”
“哼!”
官員冷哼一聲,嚇得陶學文眉頭緊鎖,不斷回憶自己說過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