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馬路,池懷音確定了路線,剛準備騎車回家,一抬頭,就看見一行男生,從巷子裏的小餐館裏走了出來。
黑暗的巷子裏,隻有那家店門口有一盞路燈,圍繞著路燈的幾隻飛蛾,影子落在牆上、地上,撲閃而過。幾個人勾肩搭背從黑巷子裏走出來,都喝得酣暢淋漓的樣子,各個麵紅耳赤,嗓門拔高,又唱又跳,有的解開了衣服扣子,有的手上還拿著沒喝完的酒瓶子,有的毫無形象打著酒嗝,有的幹脆扶著牆在吐……
總之,那場麵,一塌糊塗。
池懷音皺著眉看了一眼,竟現那群人裏,有一個人影十分眼熟。他走在最邊上,個子卻是其中最高的,黑暗中的輪廓都十分顯眼。
池懷音又盯著那人看了一眼,那人正好從陰影中走了出來,路燈昏黃的光亮,描繪出他的麵目。
正這時,那人抬起頭來,遠遠的,和池懷音的目光相接,沉默而安定。
——陰魂不散,季時禹。
池懷音嚇得呼吸都要停止了,趕緊騎上車,蹬著踏板要趕緊走人,生怕自己多留幾秒那群人就會跟上來。
這城市版圖也挺大的,怎麼有種比宜城還小的感覺呢,走哪都遇到季時禹?
看看和季時禹混在一起的那幫男的,一個個看著就麵目不善。
想想也是,能和他混到一起的,肯定都是小混混。
池懷音在內心腹誹著,腳下蹬得極其大力。
但是墨菲定律就是這麼神奇,她越是想快點溜掉,卻越是溜不掉。
因為她蹬得太大力,一腳直接把車鏈子給蹬了下來。
哐當、
是她連人帶車,摔得狗吃屎的聲音……
季時禹也挺忙的,這一學期曹教授就隻給了他一個任務,實驗和記錄釹電解的電極反應。他的實驗上學期就已經完成,數據都采集好了,就是論文曹教授還不滿意,多次打下來繼續修改。
本來周末也挺忙的,但是礦冶學院那幫同學找他出去聚聚,他也不好拒絕,畢竟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關係都還不錯。
礦冶學院他們專業的,畢業後都是按原籍直接包分配的,工作也不錯,不是研究所就是分到各大學校。
以前森城本地人也不多,如今僅剩的幾根苗苗時不時就會出來一聚。
季時禹是他們當中唯一考上研究生的,那幫同學一直都說季時禹是最出息的。
上班了不比在學校,生活壓力擺在那裏,在加上年齡問題,家裏還要擔心個人問題,這可愁壞了一幫生活單一的工科男。老同學重聚,成了訴苦大會,季時禹也插不上什麼話。
訴苦訴完了,大家坐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就業趨勢。
其中一個同學剝了一顆花生,邊嚼邊說:“目前咱專業國內行情不好,森城根本沒什麼好單位可去,我當初想留校沒留住。但是聽說北都的大學生已經開始不包分配了,想想我們還算走運的。”
另一個同學聽到這裏,不住點頭,拍拍季時禹的肩膀說:“你考研太對了,曹教授每年都有往北都有色金屬研究總院推薦名額的資格,你努努力,就是你的了。”
季時禹端起了麵前的啤酒瓶,喝了一口,淡淡說道:“我沒準備去北都。”
“為什麼?”大家一起震驚於他這個想法,畢竟北都的有色金屬研究總院,可以算是他們專業的聖堂了。
季時禹抬起頭,目光從左移到右,又從右移到左,最後很欠扁地說:“太冷。”
“幹!”一句話引起眾人不滿,對他一頓逼酒:“是人你就把桌上的酒都給喝了!”
一巡酒過,醉意酣暢,一個頗受相親之苦的同學問季時禹:“對了,森大的姑娘怎麼樣啊?有你看上眼的嗎?”說著,他笑了笑:“你知道嗎,我們哥幾個都特別好奇,你以後會娶一個什麼樣的人。”
季時禹很認真地思考了以後回答:“娶一個女人。”
“滾!”
一個對季時禹底細比較了解的男生這時候插了一句:“我記得老季好像有喜歡的姑娘,據說以前是他同學。大三那會兒,有一回他偷摸摸跑火車站去接人,被咱係裏一哥們給碰上了。”
這樣的重磅八卦投下酒桌,大家自然是歡暢地開始討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