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老板不是表麵上那麼冷酷無情的。

“我給你們準備兩間房間,外麵這麼冷,快洗澡早點睡吧,這雪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停。我給你們做點暖胃的熱湯吧。”

張媽興奮地不行,張羅這張羅那,煮了一鍋熱騰騰的鴨血粉絲湯,甜甜喝了整整三大碗,樂得張媽嘴都合不攏。

韓峯隻是小喝了兩口,便坐在餐桌上看著甜甜用餐,他雙腿交疊,黑眸就這麼溫柔地定在她身上,貪婪地看著。

她的一舉一動都極富魅力,他不想錯過,每一秒都是那麼珍貴,她不想說話,他就不說。

即使在他的注視下,她也沒有絲毫慌張,她真的不同了,以前,被他盯著沒一會就會麵紅耳赤,那模樣真的很吸引人。

喝完湯,張媽帶他們上樓,指著主臥室說:“屋裏隻有兩間屋子有暖氣……”

那間主臥室,那張黑色的大床讓她有些尷尬,她有些無措地別開了眼:“張媽,我就睡樓下那間好了。”

“你在這裏睡,這裏向南沒有那麼冷。”幾乎是不容她拒絕的,“我去樓下睡。”

“你們這是……真是作孽。”張媽搖了搖頭,“小姐,有什麼需要你盡管找我,早點睡吧。”

“好的,我知道了。”甜甜抱了抱她,“謝謝你,張媽。”

她睡在那張床上,久久不能成眠,屋裏的擺設什麼都沒變,還是她離開時的模樣,她怎麼可能睡得著?

甜甜幽幽歎息,睜著眼聽著鍾聲滴滴答答,思緒困在過往的迷宮,怎麼樣就是睡不著;又翻了一陣子,她終於決定放棄強迫自己入眠,下床走出客房,想到廚房泡杯茶喝。

經過樓下的房間,屋裏透著燈光,她透過玻璃門扉,瞥見他坐在柔軟的地毯上,背後靠著落地窗。

他也睡不著嗎?

昏黃的壁燈烘托出一個沉靜的背影,他戴著黑色耳機罩,閉著眼睛,應該正聽著音樂。

漫漫長夜,他經常如此打發?

她靜靜站著,透過玻璃看他孤獨的形影,有種感覺,漫天蓋地落下來,將她囚住。

那是一種心酸,一種說不出的痛楚。那感覺,讓她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正當她覺得自己再也看不下去時,她忽地發現他動了,他手拿著某樣東西,肩膀微微起伏。

是什麼東西?她偏頭轉動視角,定睛一瞧,反射的亮光一閃一閃,她似乎在哪裏見過……心一緊,終於意識到那是什麼。

那是六年前,他們結婚那天的結婚戒指,維依姐說出她的身份時,韓峯原來要給她戴上的戒指掉在了地上,他原來一直留著……

她的呼吸亂了,心跳慢慢地、難以自持地加速。

她看著他雙手緊緊握著戒指,頭低低的。

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他的肩膀,那寬大的肩膀,卻像壓著什麼可怕的重物,軟弱地上下起伏。

他……在哭。雖然聽不見他的哭聲,雖然看不見他的眼淚,可是她知道,他在哭。

他像個孩子,抓著那枚戒指,哭得好傷心。

她倒抽一口氣,急急轉過身,不敢看他。

門裏門外,隔著兩個人不同的心跳聲,有人傷心,有人迷茫。

寂靜深夜,唯有悄然無息的時間流沙般地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