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敏垂眸,默然不語,南宮遠乘勝追擊,添油加醋。“也算是,幫你一同報仇解恨了。”

聞到此處,她微笑,心底卻多了幾分寒意。

南宮遠繼續說下去,不理會身邊小福子的阻攔:“那回朕說的話,你可以再想想,要不要接納封位,坐主後宮。”

她朝著南宮遠深深欠了個身,神情懇切,並未回答南宮遠的提問。“皇上念在我爹和蘇家的情分上,是否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蘇敏抬起清亮的眉眼,仿佛

“一個?三個都可以,當初蘇老也算是照顧過朕的,雖然時日不長,朕也不是忘本之人。”南宮遠的心口一熱,生性風流的他,經曆過這一回的輾轉流離之後,才發覺自己的心,也是萬分孤獨。

她直直望入南宮遠的眼底,語氣萬分平靜。“我請求皇上留他一命。”

“他?你說誰?”南宮遠麵色一白,不敢置信,再度問了一句。

“南宮政。”蘇敏念出那一個名字,那一個讓她百轉千回的名字,她的心口那麼酸澀,卻無人知曉。

南宮遠嗤之以鼻,冷淡地回應一句,似乎毫無考慮的意思。“朕好不容易東山再起,留著他的命,你是想要朕每天做惡夢嗎?”

對於南宮遠的出爾反爾,蘇敏神色不變,波瀾不驚。“我想皇上是君無戲言,一言九鼎的人吧。隻是留下他的性命而已,若是聖上覺得他太危險,也可以把他幽禁禁足,以免擾亂君心。”

“朕覺得這麼做,太輕饒他了。他犯下的過錯,再寬容大度的君王,也難以寬恕他的,你明白嗎?”他怎麼可能輕易寬恕他?

原諒那個一劍刺入兄長身體內的狂妄之徒?雖然他並不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但南宮政的行為,謀反篡位,已然是大逆不道。

他想到此處,胸口暗暗起伏著,心底的情緒已然暗潮洶湧。

而且,這個女人隻身入宮,居然說,要讓自己饒南宮政一命?

他眯起雙眼,仿佛為了看得她更加清楚,滿心疑問。“不過讓朕更好奇的是,你為何要冒險保住他的性命?不是恨他入骨嗎?你看起來,不像是恨他,而像是喜歡他。”

她看來從容不迫,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之外,一切自然,無論麵對何等尖銳的逼問,她都進退自如。“我已經對過去釋懷了,如今皇上奪回皇位,他也變成一無所有的人,我想聖上不該對自己的同袍兄弟斬盡殺絕。”

“他可不是朕的兄弟呀,是個謀反的混蛋而已。”他氣得牙關打顫,狠狠道,仿佛咬牙切齒也不足他對南宮政的詛咒。“而且,你的話有漏洞,既然你一心打算忘記跟他的過去,如今又以什麼立場為他請命?”

“皇上好像要反悔?”她也不去想,到底跟南宮政,是否還有繼續的未來和可能,她如今支持著自己站在這裏的唯一動力,就是希望可以救得了他的姓名。

雙眼可以慢慢救治,但如果命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不去評論南宮遠的手段多麼卑劣,如今南宮政處於下風,她不願激怒南宮遠,使得他一氣之下,對南宮政做出更加殘忍的手段。她的心裏,腦裏,完完全全都是南宮政的影子,他冷漠也好,他忽略自己也好,他要她走也好,她都不會把他當做陌路。

南宮遠站起身來,眼底閃過一道男子對女子的欣賞。“蘇敏,答應你的請求的話,會讓朕覺得很不痛快,一口氣堵在心裏,很不舒服呀。”

他豈止是不舒服,不殺了南宮政,他簡直是在柔軟的被褥之下,放上一根針,根本無法安睡。

蘇敏淡淡睇著他,那種目光不冷不熱,偏偏其中的光芒,讓他覺得耀眼。

那或許是,正氣。

他移開視線,通過這一席對話,他看到這個女子比一般女子更加聰慧,從她一走進這皇宮,她已經準備好了,跟自己的談話也不無目的。而如今,他已經走入她的招數之內,如果輕易反悔,就是可笑了。

“不過你用激將法的話,朕倒是還不好改口了。如今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京城,朕總要恢複天子的威儀才對。”

“多謝聖上。”她再度欠了個身,一口氣吊在胸口,仿佛還有些驚魂未定,不過卻不讓任何人看出她內心的不安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