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

眼前破敗的殿門阻擋了去路,李箏重理思緒,不免苦笑,看來這秘密之地也已印入心中腦中,即使一路思緒翻湧,腳下卻絲毫不錯,將他帶來故地。

四周寂然,突來的蟲鳴讓此破敗之地尤為懾人心神,吱哢聲中,朽爛的院門搖晃而開,往夕,隻要院門開啟,他都會四下張望,尤其向院裏探頭,隨後會原地重重蹦幾下,借以嚇退殿中吃人的大耗子還有從太監宮女那兒聽來的妖魔鬼怪。至於現在?李箏嘴角揚起淺淺的笑,世間有什麼會比人心更可怕。

浮雲散,月兒露出臉來,皎潔的光映照著宏偉輝煌之中的殘破,更映照著雜草叢生中修長的身姿。

故地重遊,故地依然殘破,心卻泛起萬千滋味,有喜有憂、有愁有怨、有傷更有痛。恍惚間又見到那高大身影牽著一雙小手,步上石階。

大掌推開殿門,封閉許久的煙灰瞬間滑落,夾雜著殿裏的濕黴味道撲襲而來,李箏閉息,耳邊卻傳來兒時的抱怨,跟父皇的笑聲。

“父皇派人把這裏重修,不就嗆不到兒臣了!”

“強詞奪理,你不來也嗆不到!”

“嘿嘿……父皇也常來這裏溜達?”

“胡說八道的,你當父皇跟你一樣閑,這裏的黴臭味竟然熏不跑你,告訴父皇,為何會到這兒來!”

“不知道啊,心裏癢癢的,就想到這些破殿裏晃蕩,一個人靜靜的,沒人會來打擾我,父皇又笑什麼?”

“箏兒的話,父皇覺得耳熟啊!”

“父皇還聽什麼人說過嗎?”

“你這聰明的小腦袋猜猜看,還有什麼人說過跟箏兒一樣的話!”

父皇,那人是您對吧!輕歎聲中,李箏繞過殘破的屏風,推開內寢房門,腳步未等落下,吱吱叫聲滿地亂竄,李箏瞬間揮袖,掌風又沒了下去,是他這個突來的闖入者打擾了它們,何必傷它們呢。待屋中靜然,李箏舉步而入,這裏像是被時間封存在門外一般,借著窗外皎月,這裏的一切絲毫未變,跟若幹年前一模一樣,隱於床後牆上的暗銷,仿佛仍印著父皇當年的指印,而今,這裏將印上他的指印,長大後,李箏的手印。

牆後發出轟然悶響,那是機關銷子在絞纏著鎖鏈,眨眼間,布滿灰塵的石牆裂出縫隙,越來越大……

禦書房中,氣息壓抑,眾臣偷看彼此,卻無一人敢擅自開口,打擾上位之人。此等危急的大事,可不是帝王能用雷利狠毒的手段解決之,夜藍跟月澤像是商量好似的,難不成借南宮世家之事意圖有所為?月澤尚且能說的通,畢竟月澤的親王跟南宮廣交情菲淺。夜藍呢,從未聽說夜藍皇室跟南宮世家有何交情啊。

上位笑聲傳來,眾臣心神聚斂,無不舉目恭聽聖訓。此兩道邊關急折,朝中眾人皆知,臣心更是瞬間提緊,當務之急無不望陛下早做布署,以防不測。而上位之人卻神情如常,笑聲輕揚灑脫。

“朕還以為是什麼火上房的大事呢,無非月澤跟夜藍邊境調動軍力。”

“皇上,臣等擔心月澤跟夜藍此舉非同一般,怕有所圖謀啊!”

“有所圖謀?”軒轅寒殤微挑眉梢,輕言沉語,目光瞟過禦書房中所有臣公,看著他們各個緊張擔心的表情,帝王者卻低頭玩味弄茶。

“愛卿們擔心過早了,如若雪塵邊境有何動靜,那時愛卿們再恍恐也不晚啊。至於月澤跟夜藍?傳朕旨意,邊防軍務依如往日,邊城守軍不可擅動,來往商客要嚴加盤查,朕不想聽到有月澤跟夜藍的探子竄進赤焰、竄進皇城。”

“皇上,可需在邊境增加兵力?”

“為何要增兵?打仗不成?隨他們動去,朕不動,戲就唱不起來!夜藍新帝登基,可有送賀禮過去?”

“回陛下,臣有安排使團前往。”

“雪塵那邊呢?”

“回陛下,雪塵帝很是倚仗天馬山莊,與赤焰往來,多源自天馬山莊。”

“噢,這麼說,朕還真得另眼相待天馬山莊在赤焰的分號了。哈,天馬山莊還欠朕一大筆贖金呢。時候不早了,列位愛卿回去歇息吧!”

帝王令下,眾人恭身告退,即便邊境之事未如他們心中設想,然,帝王心中裝著乾坤,定是另有打算。皇上的手段,他們一次次見識著。

待殿中靜然,軒轅寒殤慵懶的靠著漆木雕龍大椅,手指輕點禦桌,龍眸半睜半合。

“暗九跟夜月在何處?”幽深暗沉的聲音自軒轅寒殤嘴中發出。

燭光隱耀,映照黑影跪於禦桌前,急稟,暗九跟夜月正在宮外,起先接主子旨意,他們明日會去別院。

“把他們召來,朕有事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