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裏終是悟不透的禪緣。我總會用牽過你衣角的素手,研畢生的筆墨,反反複複寫下長相守的水詞,紅燭流淌的暗夜,在其中沉睡或淪陷。我始終是凡塵俗女,不能獨坐紛擾之外,斷了所有的念想修心成止水。隻求在奈何橋邊孟婆眷顧,飲盡那碗湯時,你的剪影能在我的眼前燃起最後一縷塵煙。
長相守安放在我的書卷重墨裏。將那一頁桃紅,化作印章上的煙雲小篆,蓋在詞尾詩間。然後便坐在季節的暖處款款守候,等你打馬而過,與我再賞一次桃林的花雨……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相濡以沫?
有沒有一份情,可以天長地久?
有沒有一個人,可以不離不棄?
我的心似乎正漸漸的被什麼侵蝕,我開始有些迷糊。
甚至,在記憶裏,我已變成了一隻真正的狐。
我是一隻千年的狐。一隻孤獨的狐。我奔跑在荒涼的雪原上,為了苦苦的尋找你。
雪原上厚厚的積雪,襯著我寂寞的影子。空蕩蕩的雪野,隻有我自己。我再也找不到前世的那個你。
我在雪野中長嘯,對著蒼天。可是你在那兒呢?
我寂寥而孤獨的瑟縮在雪野中哭泣著睡去。我想在我的夢中找到那個你。
風依然那麼狂,雪依然那麼驟,是幾千年前的那個風,是幾千年前的那個雪,隻是沒有了幾千年前的那個你。你在那兒呢?
你不知道,為了找你,我找了幾千年。
你不知道,為了愛你,我等了幾千年。
你不知道,為了等你,我孤獨了幾千年。
我是一隻孤獨的狐,一隻為了找你而不能停止奔跑的狐,一隻疲憊不堪心力憔悴的狐,一隻執著尋你的狐,一隻每天做著和你團聚夢的狐,一隻依然找不到你的狐。你知道嗎?
為了和你相聚,我翹首盼你千年,我隻是想找到千年前的那個你,那個曾經和我相偎相依的你。我隻是想找到你,隻是想能在你的關愛的目光中,快樂的跳一支舞。我隻是想告訴你,我依然記得你對我的海誓山盟。隻是茫茫雪野中我再也找不到前世的那個你!
我真的不甘心啊!
我就這樣等著你,在孤獨中等你
等你,我習慣了雪野中的凜冽寒風;等你,我習慣了長夜中的淒冷;等你,我學會了寂寞中的仰天長嘯;等你,我習慣了在夢中和你相偎相依。我隻是執著的期盼著,有一天我會見到前世的你。再聽你對我說一次曾經的承諾,再看一看你燦爛的微笑。
因為我就是幾千年前你放生的那隻狐,那隻你曾經珍愛過的狐。
我依然每天在雪野中狂奔,尋尋覓覓著。我隻是為了找到前世的那個你。尋你,我熟悉了疲憊,盼你,我熟悉了等待。等你,我熟悉了翹首。
遠處一陣陣優美的樂曲。好熟悉的聲音,幾千年前,你說,就是用這個旋律裝點我們的洞房花燭。
等你千年,我終於聽到了你洞房外嗩呐歡快的喧囂,等你千年,我終於看見了你身邊嫵媚的新娘,那分明是幾千年前那個微笑嬌憨的我。就讓我再給你跳一支舞吧,就讓我再為你衣袂飄飄,袖舞清風吧,讓我在潔白的雪地中盤旋一次優美的舞姿,為了這個時刻,這支舞,我已經練了千年,每一個動作,我都熟悉了千年。為了能給你跳這支舞,我等了你千年,孤獨了千年。
我是一隻狐,一隻為了愛你而孤獨了一生一世的狐。
散了場的風景,斷了絲的思緒,你是否記起,那年的風,吹亂了我的長發;那年的雨,淋濕了我的心扉。
閉上眸,那些傾注了我生命中的思念,如潮水在心湖中澎湃開來,淹沒了本以為看透了紅塵的心房。
我想,假如,這一生,沒有與你相遇,我依舊是那個我,偶爾做做夢,習慣站在站在星空下,聆聽星兒私語。我不會了解,這個世界還有這樣一種情,可以讓人生死相許,我也不會了解,這一生中,還會遇見這樣一個你,讓我傾情一世,讓我心醉一生。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會相信,有一種人可以百看不厭,有一種人一認識就覺得溫馨。
你曾對我說,最幸運的事是這輩子能在茫茫人海中與我相遇相知相愛。
你曾對我說,最幸福的事就是牽這我的手永遠不放開,相依相扶到老。
每當我感覺寒冷的時刻,你會緊緊抓住我的手,給我暖手;每當我無助失落的時候,你總會輕輕撫摸我的頭告訴我:我在。
那時,我終究明白,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安之若素。
回望我們曾走的路,曾經許下的諾言,恍如隔世。那一段甜美,你願賜予多久?
是風說,所有風都輕雲都淡,烏雲遮不住陽光的耀眼。
是歌說,所有幸福都很簡單,簡單到時間一衝就衝淡。
是我說,這份情剪不斷理還亂,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猶記得那是花開,此時已落。隻是,這個寒冷的季節,我還是會淡淡地,淡淡地,想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