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打破青微城寂靜的,是一個可怕的計劃。
——執行堂要屠城。
黑山出現後,最先出現的毒圈給修仙界籠罩一層陰影,變異的妖修成了被魘魔控製的傀儡,並且以摧枯拉朽的速度蔓延。
整個青微城裏滿是被汙染的修士,這些修士早就被魘魔吞噬,成為養料,僅剩軀殼。
祁流光做出“殺無赦”的命令,妖族師無望在短時間內集合殘存的修士,兩方不死不休,與此同時,是他們不理解和不能想象的異變……
這種異變是基於修仙基礎上的,正因為如此,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們才匪夷所思。
他們一心向道,向往飛升,如何相信……連他們都無法抵抗這該死的命運?
血流成河,仇恨與殺戮覆蓋了曾經安寧的城邦。
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沒有人,沒有樹,沒有城池。
自然也沒有變異的魘魔,星劍書院無法抵抗修仙界的崩壞,將未知的變異扼殺在青微城裏。
這便是執行堂所要的“屠城”。
可是,若是“執行堂要屠城”……
——這件事是假的呢?
……
所謂的“假的”,並非是不存在,而是還沒有發生。
挑破這一切進程,陷入到無可避免的混亂與廝殺的,是一個青微城的妖族,他叫周問玉。
他震顫了整個塔。
沒人懷疑周問玉。
他家世清白,稍顯懦弱,卻又為了妖族子民奮不顧身的揭露這一切。
修士們饒是再超脫凡俗,亦是有一抹義氣在,懷疑誰都不會懷疑最先開口的那個人。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謝七背著槍,抿著唇踏遍了越來越縮小的青微城,她想要主動被“絕”汙染。
然而,她沒有。
她都敞開了自己等待被汙染,竟然無事發生。
謝七從不將自己的事情歸為運氣好,她隻想到了一件事:絕暫時不想汙染她。
他們也許……認識。
與此同時,從源頭溯源,謝七的目光落在一個絕對不會想到的人身上。
周問玉。
當謝七開始懷疑他,一切都變得有跡可循。
迫使祁流光說出“殺無赦”的人,瞬息陷入殺戮中的人,又在死亡混戰中被救到臨時建立的安全區裏的人,與師無望迅速結交的人……
最不會引起注意的人,能在整個青微城裏任意穿行的人,最不起眼不被懷疑的人……
都是周問玉。
周問玉沒有汙染謝七。
周問玉:“你怎麼發現我的?”
謝七沉默了。
沒有剛才的挑釁與蔑視。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頭,腳尖不斷地在地上畫圈圈。
她靦腆道:“其實我不確定,剛才是故意試探你的。”
在周問玉麵前踩踏奶黃包,狠狠碾碎奶黃包同時,亦是碾碎他的尊嚴,謝七同時對他下殺手,不過是在試探罷了。
她歎氣:“沒想到你這麼脆弱,一被‘朋友’羞辱,你就喪失理智了。”
周問玉:“……”
眾人:“……”
看到謝七坑了這麼多人,沒想到自己竟然被謝七坑了。
周問玉亦是歎了一口氣:
“大意了,我看到你這麼多次篤定殺人,我便順理成章以為你依舊胸有成竹。沒想到,你竟然懷疑你的朋友。”
“謀定而後動嘛……我可不是隻有暴力。”
沒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謝七根本不會鋼槍。
“至於懷疑朋友……”
謝七垂下頭,蓬鬆的劉海軟趴趴地落在額頭,略略遮掩了她的麵容。
隻看到纖長的眼睫,打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亦是掩去了她的神情。
“害,這重要嗎?”
“哪兒有不互相下黑手的朋友呢。”
謝七一向話語簡潔,此刻的話卻多了起來,甚至顯得有些嘮叨。
祁流光的執行堂,師無望的戰略聯盟,包括謝七的花枝囚籠,在剛才短暫卻又凶殘的交戰中,將周問玉捆成了粽子。
按照謝七與祁流光師無望之前的商量,他們沒有傷害周問玉的身體。
畢竟,誰也不知道“絕”是通過怎麼樣的途徑控製修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