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坔桑使臣入朝,歩閆修等人亦出班力主受和,姬弘智此次終於降旨接受。
旨意一下,三方正式退兵,舊恨消泯,更續新好。
···
寒冬十分,百花盡偃的時分,天機府幾株臘梅卻開的極好。
一襲紅影站在樹下,寒風拂過,血紅的花瓣隨風落下,停在了她的發間,肩頭。
元茵拿了一件紅色的披風替她披上,不說話,這天機府中,卻也隻有她知曉元茵在這裏,即便芷尋,亦不清楚,隻因,這是她個人的院子。
妙弋抬手,一朵紅色的小花落在她白皙的手掌之上,那緋紅的花瓣層層輕綻,細蕊分明,如同薄玉雕成般輕盈的襯著她柔軟的手,帶著獨有的醇質的香氣。
“時間,快了。”
元茵雖不願去猜她想說什麼,卻並未打算隱瞞自己此次來的目的。“坔桑使臣已經到了,皇上答應和親,估計這位坔桑公主不日便會入薑水城了。”
“以你看,這親和的成嗎?即便成了,又是與誰呢?”和親?雖是一襲紅衣,隻怕當日,那衣物是被血染成的。
“我不曾算過,可現在皇上和坔桑使者似乎都有意翊王,隻是翊王性子冰冷,立府多年卻未立王妃,皇上雖寵太子,可與這位九皇子卻顯得奇怪,如若九皇子不同意,想必皇上也不會強迫的。”
元茵卻也隻是點到為止,如今帝王之星已慢慢有了變化,隻怕這薑水城中,安寧的日子不會太多了。
“那便看著吧!”坔桑雖是戰敗之國,可若與公主聯姻,而後的支持必是不小的,這位公主,昷岄的皇子又怎會輕易放過,尤其是太子。
元茵還想說什麼,卻覺臉上忽然有一陣冰涼的觸感,零零碎碎,抬頭,看著天空緩緩飄下的白色雪花,如鵝毛般在她的頭頂盤旋、飛揚,慢慢撒落。
“下雪了……”
元茵微愣,這才看見站在原處的紅衣女子,這個視線隻能看到她的側臉,雖是戴了麵具,可此時她的神情卻似乎都變了,少了嗜血冰冷,多了幾分柔和,此時,卻有些愣神的看著那落在掌心的雪花。
“難怪今日格外冷些,竟是初雪。”
初雪……
默默的站在原處,頷眸的看著落在自己發絲上的雪花,無波瀾的眼神有了半分漣漪,望向慘灰色的天空,竟又是一年嗎?
‘初雪,便是我的生辰。’
今日,是他的生辰,棄雲。
“大人,怎麼了?”元茵娥眉輕蹙,卻也察覺到些許不對。
妙弋一頓,恢複了神色,清冷的聲音卻繼續道:“無事,昨日有人進了司空府?”
“的確,是坔桑的人,看今日歩閆修的樣子,八成是允諾了他們什麼。”
“歩閆修不缺銀子,更不屑坔桑,能讓他動心的東西不多。”可他更不能選擇在這個關頭去幫坔桑,能買動歩閆修的,又會是什麼呢!
“如此,那便隻剩下琉璃石了。”
殷虹的花瓣在掌中瞬間成為花泥,妙弋背脊微寒,看著元茵道:“你說什麼?”
元茵神情到不辨,夜觀天象所查無異的話,這浩劫明顯逼近,而除了琉璃石的帶動,卻無他物。
“開啟赤炎皇族寶庫的鑰匙,琉璃石。”元茵再次強調了一番,而麵前的妙弋臉色亦白了幾分,琉璃石,多少年未聽過這幾個字了,若非為它,或許自己不會和棄雲分開,亦不會到步家,熙兒亦不會死。
而進破刹這麼多年,它也未曾再聽到過有關琉璃石的傳言,甚至,都忘了有這種石頭的存在,而現在,這石頭,竟成為什麼皇族寶藏的鑰匙。
“看樣子,這琉璃石你是知曉的。”元茵繼續開口。
“知曉如何,不知曉又如何?如你所言,我若是這帝王劫,那這一切不過是剛剛步入正軌罷了,我又何必去幹涉什麼呢?”
元茵微頓,道:“你可知我師傅為何隱退嗎?”
妙弋不答話,隻聽元茵繼續道:“不是因師傅靈氣太盛,而是因師傅當年做了不該做的事,當年皇上最寵愛的,不是曳貴妃,不是皇後,而是當年赤炎的公主,皇貴妃言夕柳,隻是究竟為何事師傅並未與我說,但必與這皇族寶藏有關,否則師傅亦不會費盡靈力,逃得一絲生機。”
“癡心一片,在帝王心中又怎敵幾畝疆土?情愛不過是籠絡人心的工具,誰認真了,便注定萬劫不複,如此,又何苦犯傻?”看這個世界,在帝王家,如何言真心?
元茵不答話,隻因她也不知為何。“雪大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