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夜半時分,水吟把做好的飯菜,一一端了上來。
必闕和蕭期夜坐在木桌的兩旁,偶爾碰一下杯,喝兩口必闕帶來的水酒‘君度’。
水吟放下了手中的菜,還要出去,卻被蕭期夜一把拉住。
“忙這麼久了,還去弄什麼,師兄不是外人,夠吃就行了,你也坐。”
蕭期夜抻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的身側,強硬地把水吟拉坐了下來。
在必闕麵前,水吟有些尷尬也有些不太放得開,坐下了也覺得渾身不舒服。
必闕瞧出水吟的不自在,笑道:“既是一家人,過往的那些關係就已經不存在了,你不用拘謹。”
“對啊,自家師兄,你有什麼好客氣的。”
蕭期夜說著,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水吟的碗裏,“這農家的雞蛋就是鮮,你吃兩口補一補。”
蕭期夜懂得疼人,必闕是清楚的,以前也見過他對尺素好。
要是早知道尺素會愛上魔尊,當年就不應該等什麼成年一說,給他們兩個完了婚就好了,哪會有後麵這麼多的事。
必闕感歎的是什麼,水吟並不清楚,她隻是不停地在桌下給蕭期夜做著暗示,提醒著他,別忘記給公主殿下和玄公子求情。
蕭期沒有理會,有些事情根本是勸說不了的。
自己師兄的偏見,是誰也說不了的。
他可以不在乎水吟出身低下,是暗衛出身,在仙倦派隻是一個記名弟子,而自己出身月錫國皇室,在仙倦派又是輩份最高的那一輩,完全支持他們兩個在一起。
這可不代表著他能接受明朗和魔尊的兒子在一起,這是不可調和的。
幸好必闕現在還不知道明朗已經獻身給了玄墨,要是讓必闕知道了這件事,那情況就會更糟糕了。
這件事他們管不了!
“師兄,你是修道修仙之人,這凡塵俗事,理得時候少,可聽過一句話?”
駕不住水吟總是從桌下麵踢他的腳麵,蕭期夜隻能在暗歎一聲後,盡最後一次力了。
“什麼話?”
必闕抿了一口那淺碧色的液體,心裏大致猜到蕭期夜要說什麼了。
當年就是蕭期夜縱容了梅尺素,梅尺素才能和魔尊一起私奔離開陀靈山的,引出這近百年的情事糾葛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明朗是你的徒弟這不假,但她也是她自己,若她自己說她願意嫁給玄墨,這事……師兄……師兄這事你別管了。”
蕭期夜說這話時,眼神垂落在菜盤之中,心虛地不敢去看必闕。
他太了解必闕了,他這話說完,必闕不可能不發脾氣。
果然,必闕沉默不足半柱香的功夫,便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麵上。
“蕭期夜,這事輪不到你管,明朗是絕不會同意嫁給那個魔頭的兒子的,她一定是被逼的,魔尊定是要用此事來報複老夫,哼,老夫不怕他,這一戰是早就要有的,不過是延後到了現在,他先是騙了老夫的妹妹,現在又要騙老夫的弟子,當老夫是死人嗎?”
必闕的怒吼,震得水吟渾身直抖。
蕭期夜像是已經習慣了,紋絲未動,從必闕氣得都沒有叫他在仙倦派的名字‘夜期蕭’而是直接稱呼了‘蕭期夜’,他就全都懂了他
眼看著那張桌子在必闕的手掌離開後,變得支離破碎,一桌子的菜嘩啦一聲全盤掉在地上。
本是師兄弟相逢的一出高興之事,就如這一桌菜一樣,不歡而散。
“水吟,再去取張桌,照這菜再做來!”
在這屋子裏死一樣低沉的空氣裏,蕭期夜的聲音淡淡地響起,要不是他說的就是剛才發生的事,誰也不會以為這間屋子之前真的發生過那麼激烈的事。
“是!”
看到如此情景,水吟算是死了心了,連忙起身退了出去。
蕭期夜則去了門後,拿起放在那裏的掃帚,把屋裏的一片狼籍打掃個幹淨。
“師兄,你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怎麼總是沉不住氣呢?”
必闕也覺得自己做得過份了一些,但事關這些關鍵問題時,他總是隱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