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元年三月十七日。
洛陽縣衙審山神廟一案尚存疑竇，轉神都司刑寺審理。
此案幸存者一人，劉安，洛陽縣人氏，年近半百，案發當時為洛陽縣捕快，接手押送楓州刺史駱荀入京一事。
“劉安，本官司邢寺丞莊離，特來審理此案。”
的見過大人。
“你不必驚慌，這裏很安全。”
我沒有驚慌……大人，能否把那壺酒遞給我。
“山神廟一案，洛陽縣派人查過，隻有你一人獨活。但你卻始終閉口不言，這是為何？本官查過你的底細，這些事情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我可以把你送到推事院去，他們會有辦法讓你開口。”
我不是不，我怕出來，別人會認為我瘋了。我……幾乎每晚上都會夢見那些人，他們衝我笑。張七掐著我的脖子問我為什麼不救他……但，我當時也懵了。
“到底怎麼回事……老馮，去給他再取一壺酒來。”
當時有點暗，好像要下雨，飄噠點雨點了，張七那子跟我能不能先歇會。你瞧瞧，當時離著神都約莫也要七八裏地，老子當年走南闖北的，這點路算啥，就他精貴。還教訓了那子一通，正巧，楓州的幾個差人一路上板個臉，幾句玩笑話也不好使，直催著我們趕緊走。
還是那個官了聲休息了，這幾個差人才同意。我瞧見這幾個差人對著那官還捧著呢，就想笑。大人您是知道的，他一個被去了職的刺史，進了那推事院，就算是王親貴族也要褪層皮下來，他一個刺史也就在楓州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威風，到了神都他屁都不是。
後來雨還真下了，陰的可怕，正巧旁邊有個山神廟。啊……大人，你的那山神廟，沒啥特別的，外麵好像有一圈牆，不過塌了，有一邊缺了一角，還往裏漏雨。
楓州幾個當差的還給那官放綢布幫忙墊著，又撿了點幹柴，點了團火給那個官烤火。我趕緊叫張七湊過去，怪不得這子要歇會，腳上刺上個石子，鞋裏全是血。幸好我隨時帶著金創藥，又用布給他包上了，要不然接下來的路沒法走。
“當時廟裏有誰？”
原本就我們幾個，那官要還要做什麼狗屁詩，老子聽了幾句就困了。這雨沒個完，我看要明才能停，尋思著城門也關了，不如明再回去。不過張七早就呼呼大睡了，咋叫都不醒。隻能有一個醒著的，我也沒法睡了。
又來了一撥人，人還不少，應該是個富家商隊，有……五六匹馬車，用茅草和氈布蓋著防雨，也不知道裝的什麼。幾個仆人跟著一個富家老爺走進來。這富家翁也不知道信了誰的話，外麵披件破衣襖當遮掩，但手上戴的翡翠，我一瞅就是上等貨。
有個俊俏的娘子，攙著一個公子哥，是那富商的兒子，細皮嫩肉的，瞧見我們還露怯呢。這要再早幾年，別遇見山賊，就是個土堆裏的潑皮就能把他們搶的一幹二淨。也虧著後登基，周圍太平。
“就這幾個人？”
是……那富商也有五六個隨從，和我們分開，都沒話。
“後來呢？”
我有點尿急，出去撒尿，把張七踹醒了，讓他盯著那官。這子瞧見那娘子眼睛都瞪直了，我又踹了幾腳……如果我知道，我絕對會把他一起帶走的。
“你出去的時候，廟裏有沒有少人？”
沒注意，當時又陰又暗的，風冷冷的，誰會注意那些。
“你繼續。”
我本來想在廟裏解決的，但咱畢竟是神都人，不能再外人麵前丟了像。我就跑屋簷底下去了，等解決完回來，忽然聽見山神廟裏傳來一聲慘叫。
我當時嚇一跳，樸刀落在廟裏了，我怕有事，就趴在門縫邊上往裏看。
“你看見什麼了？”
啥也沒看見，裏麵黑漆漆一片，不過慘叫聲倒是清楚……有很多人在喊叫，很慘！我不上來，我當年隨官軍剿滅過山賊，我知道這聲音。就像刀砍在人身上，不拔出來，一點點切割骨頭和肉。我不敢進去，就趴在門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