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知桐是被痛醒的。
手腳被麻繩粗暴地捆住,劣質的麻繩勒進嬌嫩的肌膚之中,尖銳的疼痛先行,隨後而來的隱約刺癢讓痛楚加劇,變得愈發難以忍受。
嘴裏不知道被塞了什麼東西,嘴角被強製性的撐大,下頜像要脫臼了一樣酸痛。有惡心的餿臭味不斷在口腔裏擴散,激得她胃裏翻騰不止。
“唔……”薑知桐痛苦地皺了皺鼻子,模模糊糊睜開眼睛,入目昏暗的狹窄空間讓她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短路。
有幾道陌生的男聲從另一個房間傳來。
“老大,這個妞可值不少錢吧。我聽瞎子說,這些天她都是坐著勞斯萊斯上下學的。”
“你這話問的,從那個學校出來的哪個沒錢?更別提這妞了!”
“怎麼說?”
“你看看她校服上的姓名牌。”
“薑…知桐……薑?!難道是?!”
這道明顯興奮起來的聲音之後,外麵安靜了兩秒。
緊接著,另一道難聽的公鴨嗓響起。
“嘿嘿,咱們這次可抓了隻大肥鵝啊。”
這聲音傳來,薑知桐猛然驚醒,下意識想要坐起來,卻忘了自己現在正被捆綁著四肢不能動彈,掙紮間,肩膀隻不過離開了地板不到十公分,便又重重地摔了下去。
砰——動靜不大。
門外油膩的笑聲卻戛然而止。
痛覺和心跳一同失控,薑知桐來不及皺眉,隻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盯著那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唯恐外麵的人是聽見了她的動靜準備進來。
心髒在空氣中的寂靜蔓延時逐漸收緊,短短幾秒的安靜如同此時的黑暗一般漫長。
“找到她手機沒?”詭異的沉默被公鴨嗓打破。
很快有人附和:“在這呢。”
“給她家裏打電話。贖金……就要五千萬。”
贖金,五千萬。
恐懼很快如附骨之疽一般沿著脊背攀爬到頭頂。
薑知桐很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回憶回憶事情經過,但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止住身上的顫抖。
她滿腦子隻有一個認知——她被綁架了。
-
三個小時前。
最後一節自習課結束,薑知桐拒絕了方依依又要和她一起回家的要求。
“抱歉,我今天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回去了。”
方依依滿臉都是失望。“啊,那我今天豈不是見不到我的昭川哥哥了。”
薑知桐拿書包的手頓了頓,腦海裏閃過一張蒼白到妖異的臉。
一想到昭川,她便忍不住覺得冷。
一周前,是薑知桐十六歲的生日。
生日宴上,大哥薑知年將那個冰冷的男人帶到了她麵前,並告訴她,最近學校周邊不太平,家裏給她找了一個保鏢。
薑知桐自是不願,學校裏那麼多富家子弟,她沒見過哪個上學還帶著保鏢的。
但不等她開口拒絕,昭川便叫了她。
小姐。
薑知桐因這一聲冷淡得聽不出情緒的稱呼側目。
麵前的人有一張讓人過目不忘的臉。
挺直的鼻梁,略顯單薄的嘴唇,五官輪廓精致陰柔,一雙濃眉卻格外英氣。尤其他左側眉弓下三分之一處有道不足半厘米的突兀斷裂,一雙鳳眼微微上挑著望過來,眼神冰涼,隱含殺氣。
那真是薑知桐見過的最可怕的一雙眼睛。
黝黑的瞳孔中,極致的黑色仿佛會吞噬天地間所有光亮一般濃厚。
他深沉的視線如同濃稠的霧靄,被他注視時,那霧靄便會如有了實體一般將你籠罩。
薑知桐被嚇住,就這樣錯過了拒絕的機會。
於是這一周下來,昭川就像條黑色的影子,隻要她離開學校,他就會一步不落地跟著她。
那雙黑沉沉的眼眸似乎不曾停止過注視她。
每每薑知桐假裝不經意看過去的時候,他總會平靜無波地接住她的視線,沒有驚慌,不曾閃躲。
那樣深沉的視線,是薑知桐未曾見過的,沉甸甸的,冰冰涼的。
令她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