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求親(1 / 2)

虞七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木盒。

與模糊記憶中一般無二。

她伸出手想去接。手卻被舅娘牽入掌中:“讓大人們說事,舅娘帶寶兒去玩。今日你天寧表兄考上裕隆書院擺酒,後院可熱鬧了。”

說著,舅娘楊氏便將她往外帶。

虞七眼巴巴地望著那木盒,咽了口唾沫。她知道這是長輩想保護她。

於是仰頭彎起眉眼,重重點頭:“好。寶兒一切都聽舅娘的。”

“真乖。”

二人穿過垂花門,避開男賓集中的前廳,往後院而去。

在後院同席的都是各家女眷,有夫人輩的也有尚未梳髻的閨閣姑娘。她們分成兩排席蒲團而坐,案幾上擺放著精致的茶歇果點。

隻是這些人,虞七一個不識。

她尋了席間最末的位置坐下,撐著下巴思索著將珠釵拿回家中該如何處置。虞七一直懷疑那些人口中的天下至寶不過是個幌子,或者本就是什麼有心人散發出來的流言。

那珠釵其實是七年前的她在家門附近拾到的罷了。

她一時貪玩,從狗洞爬出去。卻在巷子外發現一個倒在血泊中的老婦。

那老婦套著灰撲撲的棉衣,麵朝下趴在地上,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已經發黑的血路。即便那日鼻子已快被風雪凍住,可也架不住血腥味如跗骨之蛆般往鼻腔裏鑽。

那老婦身前散落的便是這樣一支樸實無華的珠釵。

那時她還小,嚇得撿起來又從狗洞鑽回去,跌跌撞撞往苑裏跑,邊跑邊喊娘親去救人……途中被常氏看見……

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支釵會給二房帶來幾乎滅頂之災。

虞七思緒一時有些許遊離。身旁幾個以團扇遮麵的姑娘們的低聲議論漫無目的地飄進她耳朵裏:

“這姑娘好生奇怪,為何以麵紗遮麵,莫不是長得見不得人?”

“我看她舉止好生沒規矩,像極了我曾見過的蠻夷之人。”

“……”

虞七默默翻個白眼,身子往旁邊側了側。蠻夷?可明明這些生活在京城貴圈裏的人才是真的吃人拆骨不留情麵呐。

花團錦簇中,一位少年出現在後院。

他一襲簡單大方勾勒著祥雲暗紋的青衫,挪動著規整的步伐從女眷中穿過。而頻頻有數位未及笄的姑娘們持著半嬌羞半矜持的目光朝他跑去。

虞七好整以暇地打量他,噗嗤輕笑一聲。

因為這少年麵上看似波瀾不驚,實則,身子兩側擺動的雙臂都已明顯僵硬。看樣子,他似是也不習慣此種場合。

虞七歎口氣,飲了一杯桌上的稠酒。居然品出了種同病相憐的意味。

柳天寧深吸口氣繃起笑容,忽視所有女子,腦子裏將她們全當成大白蘿卜。沒事,都是蘿卜而已,沒什麼好怕的。這麼想著,一直走到母親身邊,他才緩緩放鬆下來。

“母親。”

“天寧來了,快跟伯母們見禮,都是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楊氏轉頭看見他,格外開心。

柳天寧一一照做,禮數周正。

引得同楊氏一道交談的諸位夫人們對他讚賞有加:“天寧啊,你今年才十六吧。”

“是的,伯母。”

“不得了不得了,前途無量啊,小小年紀就考上了裕隆書院。咳,伯母有個姑娘,說起來你也要叫一聲妹子的,不如……”

“誒誒誒,說到哪裏去了。你家那個都十五了,還是我家姑娘十三比較好,等天寧再過兩年正正好……”

“……”

嘴角尷尬地僵在柳天寧臉上。他想拒絕,可母親今日開宴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叫他別多說話。原因無他,不過是因為他從小撒不來謊,永遠一根腸子通到底,常得罪人罷了。

還好母親楊氏打圓場,幾位夫人這才停下來。可眼咕嚕一轉又想到了新法子:“咳咳,那個天寧啊,聽聞你十步能作詩,可否向伯母們展示一二?”

這……不妥吧。

柳天寧眉頭輕蹙,求救望向母親。